“不行。”
煩人,我就知道他要說這個。
片刻之前我和衛莊說的是,我要掌握韓國的權利。
于是我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然而衛莊似乎覺得剛才隻說兩個字并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是瘋了。”
這種情況下我并不想與他說俏皮話,畢竟外頭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會殺進來,我須得分秒必争:“哥哥想要改變韓國,光隻鏟除夜幕并不足夠,何況鏟除夜幕需要多久,三年還是五年,其他六國會給我們這麼久嗎?
“所以不可否認,唯有掌握韓國至高的權利,才能更快地改變。如今哥哥去了秦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現在流沙之中最能接近王權的人,隻有我。”
衛莊蹙眉,問我道:“你要當韓王?不說韓國,就是七國之内也無如此先例,你不可能成功。”
我心說你是真的很看得起我,但sorry啊,我還沒這麼遠大的志向。
“并非如此,我需要的不是成為王,而是成為掌控權利的那個人。”
這也是我與嬴政的約定,其實坐不坐上王位并不重要,曆史上傀儡皇帝多了去了,掌握實權才最為重要。
當然這些話我還是要藏一藏的,依着秦時裡的劇情來看,衛莊絕對不會答應臣服于秦國,畢竟是活躍的反秦份子,這話萬一說出來,說不定他當場把我砍了。
夜色寒涼,此時卻遠比不上衛莊眸中的森然冷意。
“你覺得韓非會同意你這種兒戲般的提議嗎?”
就知道他會這麼問,于是我笑了一聲:“我知道他希望我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紅蓮,我也知道你們一直都在盡力保護我,可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付出?既然我也是流沙之人,那麼流沙所謀求之事,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衛莊仍舊是站在月光裡,那雙銳利的眸子像是他頭頂的星子一般冷而明亮,淩厲中又似乎有一絲溫柔,就這樣将我看着。
那個瞬間,我仿佛透過他的雙眸看見了數年之後的風霜,與不願輕易割舍的波折。
良久,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勸誡:“這是條無盡的長路,一旦踏上就沒有機會回頭。”
但我并不會因此而止步不前:“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我向你坦白我的目的,是為了今後的路上,我們不會因為謊言和緘默造成分道揚镳。”
各位是不是覺得我很酷?廢話,衛莊是要當大将軍的人,在這個蘿蔔坑裡蹲着的人是我無論如何也要拉攏的。
不然難不成我真靠一己之力幹翻韓安嗎,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現在我由衷感謝劇情把這個位置給到衛莊,我撿能說的向他坦個白服個軟,憑我倆之間的交情,多半還能讓他同情同情我,聽聽我說的吧。
衛莊默然。
月光透過那塊破掉的天花闆,零零碎碎地落在他肩上,将之原本就孤獨蕭索的身影描摹得愈發清冷。
外頭熙熙攘攘,多半是外圍的府兵發現了裡面的狀況,正在集結而來,準備應敵。
時間不多了。
想來衛莊也知道,少頃,他側過頭看着我,問道:“你想怎麼做?”
我松了口氣,終究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我,選擇了與我站在一起,如此便已經足夠了。
于是我開口,語調中甚至多了幾分我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泰然:“先解決眼前的事。”
*****
走到門外,果然就見外頭層層疊疊圍着好些府兵。
領頭一人見我完好無損地走出房門,像是有些疑慮,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殺進來。
“大呼小叫,出什麼事了?”
那士兵頓了頓,道:“末将等方才見一賊人殺進将軍府,已傷了數十人性命,末将追其蹤迹而來,賊人便消失在此。”
我心說哦你可能不知道,他甚至還把姬無夜嘎了。
我垂着眸子頓了兩秒,就道:“我也瞧見了,鬼谷衛莊之名,想必各位都不陌生吧。”
聽到衛莊二字衆人皆是一愣,臉上紛紛露出諸如“草率了”“怎麼會是他”此類的神情,退縮之意霎時溢于言表。
對這個氛圍我很滿意,想了點難過的事情克制住嘴角的笑意,繼續道:“此時他已經跑了,單靠将軍府的兵力絕無可能将他擒獲,你等明日一早便進宮報禀此事,派禁軍全城搜查。”
那将士有些猶豫:“殿下,若是明日再追,隻怕他已跑出城去。”
“如今已下宵禁,城門緊閉,他縱使通天之能也跑不出去。”
——事實上他也不可能跑。
我自然知道這将士在猶豫什麼——衛莊畢竟是孤身一人殺進的将軍府,如此已是犯下不可輕饒之罪,是以若能将其抓獲,自然屬于大功一件。
那人此時恐怕是在權衡,以他們現在的兵力去追捕衛莊,究竟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