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對不起。”
我擡起手一把将淚抹掉,再看向衛莊的時候,竟發現他眼中多了幾分溫柔。
“他們,他們都這樣對你用刑麼?”
衛莊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如此。”
我替他抹了抹臉頰上的血迹,有些生氣地反問他:“不過如此?”
他雙眸微微一眯,将我盯了盯。
“你……不要這麼看着我行嗎?”我會覺得你在看獵物。
他極短極輕地歎了口氣:“你的脖子。”
我故作輕松道:“已經快好了。”
“下次……”
“你放心。”我打斷他的話,“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的。”
*****
韓千乘死了。
據說是在巡城之時勸阻一對地痞流氓打架而被誤傷,被人推開的時候剛好紮進邊上一根修理得極為尖銳的竹竿中,被生生捅死。
收到消息的時候我正和墨鴉一起嗦粉,突然之間覺得這粉更香了。
此前倒是沒想到墨鴉的審美如此前衛,竟然對螺蛳粉有着和我一樣的熱愛。
好樣的,年輕人有前途。
小白鳳皺着鼻子走進來,眼神中毫不掩飾滿滿都是嫌棄。那模樣像極了一隻嗅到臭味的精緻貓貓,下一刻就要開始埋屎了。
高傲的美男子是聞不得這種東西的,于是他擡手掩住口鼻,嗡聲嗡氣地道:“韓千乘死了——那是能吃的東西嗎?”
“我知道,和我鬥,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誰讓我是主角呢,我指了指一碗還沒開始動的螺蛳粉,“能不能吃你要不要來試試。”
聽了我的話,小白鳳幾乎是在一秒之内就立刻離我們三尺遠:“你想殺人也不要用這種方法,我怕我的屍體也是臭的。”
我極度驚詫地看向墨鴉,用眼神詢問他,這小子從前話也這麼多嗎?
墨鴉顯然不背鍋,就回我,我還想說他來你們這兒話變多了。
我:怪我啊?
墨鴉:不然呢?
這個問題繼續下去可能會演變成團隊内互毆,為了維護表面的和諧,我首先退出私聊。
畢竟我還有正事兒要辦,打嘴皮子仗這種事往後有的是時間:“韓千乘既然死了,我倒要看看韓宇還能掀起什麼浪來。”
說罷我起身去到紫蘭山莊後院,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總不能還沒走到韓安面前就先把他熏死了。
見到韓安的時候我都懷疑他ptsd了。
他可能一時沒回過神,以為我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手中的筆驟然一落,在地上濺起幾滴墨。
“父王,我是紅蓮。”我走過去替他撿起毛筆,複又遞到他手邊,“韓左弋因公殉職的事情想必父王也知道了吧?”
韓安頓了頓,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驚恐地将我看着:“是你?”
“父王你在說什麼啊?”我仍舊是純良無辜的小公主模樣,“左弋大人分明是意外身死。”
韓安将信将疑,事實上這些天來我所展現的與往常那個不谙世事的紅蓮實在太過大相徑庭,韓安質疑我也是正常的。
“太不巧了。”我一臉遺憾地瞟向桌上的絲帛聖令,“原來父王封他為大将軍的文書都已經寫好了呢。”
沒等韓安說話,我就繼續說了下去:“可是父王想過沒有,四哥反對衛莊當大将軍,是為了讓他自己的人上位,如此一來也好培養他的勢力。若有朝一日他再不将父王放在眼中那可如何是好?可若是衛莊當了将軍,他必定會感謝父王不追究其罪責,而對父王感恩戴德。”
我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才有鬼。
韓安猶豫起來。
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啊猶豫,是不是要姬一虎一起“意外身亡”,你才會鐵了心選衛莊的?
也有道理啊,要不然我現在先去安排人手把姬一虎也嘎了吧,一勞永逸我最喜歡了。
姬一虎:沒人為我發聲是嗎?
我在一旁抿着嘴等,糟老頭希望你别不知好歹,别逼我再用一次火魅術控制你。
先前進天牢見衛莊的手谕,便是我用火魅術控制了韓安,讓他給我簽發的。否則按照他的性格,我就是在那跪死,他都不會讓我去見衛莊一面。
不過這次是不行的,我還沒能力長期用火魅術控制他,是以如果這次讓他毫不知情地給我簽了,必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往後我再想辦事,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其實韓安自己也清楚,現下這個大将軍之位,除了給衛莊,他也沒别的人選了。
良久之後,韓安終于有了決斷,對着門外的宮人道:“來人,拟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