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柏源比劃說,剛剛有個很可愛的小朋友在這裡陪我聊天,看到他來了就被吓跑了。
柏源皺了皺眉頭,回頭看看門口,說道:“我剛剛過來沒看到人啊。”
然後他又轉向我:“好了,你坐好,頭仰起來。”
我聽話地照做。
他用蘸了酒精的棉球給我擦拭鼻子上的傷口,然後又抹上藥水。
好像上小學的時候,偶爾在操場上摔破了膝蓋,學校醫務室裡給你處理傷口的溫柔老師。
奇怪,我以為早就遺忘了的事,突然慢慢浮現在腦海裡。
“想啥呢。”柏源一邊給我上藥一邊問道。
我扯扯他衣服的一角,又指指外面,表示一會兒還想接着打球。
“怎麼,發現網球好玩了嗎?”柏源嘴角上揚。
是。本來不太感興趣的運動,親身參與進去才發現真的很有意思。
更何況還有柏源這個大佬帶球,自然更能體會其中樂趣。
不過我也是慘烈了點,還沒打幾盤就血濺球場。
“你這鬼點子也太多了。蒙我眼睛不說,還偷偷地跟川皓換人。你是鐵了心想挂點彩嗎?”他說着,輕輕敲了敲我的頭頂。
誰能想到你的球殺傷力這麼大!早知道有這種人身安全風險,我才不跟川皓換呢。
有人開門進來了。看穿着應該也是網球隊的成員,來這裡來做例行訓練。他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莽莽地往屋裡走,突然擡頭看到我和柏源,怔了一下,立刻轉身,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然後逃也似地出去了。
看着他那慌張的樣子,我覺得十分好笑。這裡是男更衣室,就算道歉也應該是我道歉。網球隊的人也太可愛了吧。
柏源最後把一塊幹淨紗布敷在我鼻子上,用膠條貼好,說道:“好了,大功告成,光榮負傷。”
這時,川皓推門進來,看到我鼻子上扒着紗布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
“嫂子,打網球好玩兒嗎?”
的确挺開心的。就算破皮流血了也很開心。這就是和朋友一起打球的樂趣吧。
柏源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川皓:“你過來的時候有看到小孩兒嗎?”
“小孩兒?多大的小孩兒啊?”
我大概比了一下剛剛那個小男孩的身高。
“沒有吧。來這兒訓練的基本都是職業網球隊的,大多都是年輕人,很少有帶孩子的。”川皓說。
柏源道:“會不會是球場員工家的孩子?”
的确有可能。我不經意擡頭看了看柏源,忽然發現一件奇妙的事。
那孩子和他長得挺像的。
尤其是眼睛,看人的時候亮亮的,眸子裡像是有星星。
我拿過柏源的手機,把這個新發現打在備忘錄裡給他們看。
“什麼嘛,柏哥,原來你背着我們有孩子了。”川皓正色道。
“我揍你了啊。”柏源作勢要打他。
“嘿嘿,開玩笑的。柏哥可是珍稀動物,一般人長不了他這麼帥。”
又有網球隊的推門進來,打算換衣服。那人看到柏源和川皓,便和他倆打招呼,突然看到坐在床上的我,愣了兩秒,連忙掉頭出去了,簡直就像是進錯了廁所一樣。
呃,我覺得我們三個還是出去說話吧。
我們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川皓和柏源一邊走一邊聊着網球隊裡的事,我則四下張望,試圖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
仿佛心靈感應一般,那個小男孩出現在一處置物櫃旁邊,沖我招招手。
他站在柏源和川皓的視線死角處,他倆專注于聊天,還沒有注意到他。
男孩兒确認我注意到他以後,又跑開了。我連忙跟了上去。
“喂,你去哪兒?”柏源在我身後喊道。
我來不及跟他解釋。男孩兒跑得太快,一眨眼功夫人不見了,我打算先追上他。
我跟着他在樓裡繞來繞去,不知不覺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竟然隻剩下我和他了。
他這才從角落裡出來,跑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拽着我走。
說實話,有點詭異。感覺他像是有意把我引到沒人的地方。
但是,仔細看的話,真的覺得他很像幼年版的柏源。
他的手溫暖而幹燥,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好像無論跟着他去哪裡,自己都一定會被他照顧得很好。
我想起柏源拉着我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姐姐來我家做客吧。”
“你家在這裡?”
“嗯。
他帶着我爬了好幾層樓梯。要是換作平時,我早就氣喘籲籲了,但這次我竟然完全不覺得累,身體輕巧得像羽毛。
“到了。”他在一扇門前停下,又把我往他身邊拉了拉,然後打開門。
這是一個打掃得非常幹淨的院子。許多小朋友在這裡跑來跑去,一邊笑一邊打鬧。
“姐姐,這就是我家,很棒吧?”
嗯,看起來很好。隻是,有一些地方不太對。
我們明明上了好幾層樓,可是這裡看起來完全就是平地上的院落。
更奇妙的是,面對這明顯的空間錯位感,我竟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