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天不看她,望着天花闆。回想一個不能提起的人時,也隻能這樣看着莫須有的地方。
半晌,他說:“有些事就是運氣。你挺聰明的,簡歡,趁伯賢喜歡你,能拿到什麼是什麼吧。金茗在你們倆中間,隻是愛吵吵,沒人可以影響伯賢的心意。”
他又聳聳肩,道:“别和陳嬌嬌比,她去世了。去世的人沒有未來,但你還有。你和陳嬌嬌不是一種人,你還有機會回到正常的生活。”
簡歡猛地擡頭,眼神像是回光返照,亮而冷,她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那麼急迫,幾乎是在質問:“機會?什麼時候?”
她停止了晃腿,在田天的沉默中站起來,冷沉沉地問:“等到邊伯賢學長膩了嗎?還是和陳嬌嬌一樣,去死才能解脫?”
田天皺眉:“你誤會了。”
“如果沒有人跟我解釋,”在離答案如此接近的時候,簡歡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她竭力壓低聲音,心髒卻狂跳着給她供氧,“我怎麼能知道什麼是真相,我怎麼可能不害怕,誰來保證我和陳嬌嬌不是一個結局?”
“……”田天似乎對她有些目瞪口呆。
她直直盯着田天冷靜而無奈的雙眼,從對方的無語凝噎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裝成情緒波動的樣子了。
她慢慢坐下來,輕輕說:“嗯,看來我和陳嬌嬌确實不一樣。她沒對你說過這種話對不對?”
田天臉色發黑:“……不是,你?”
“放心,”簡歡摸了摸眉頭上的疤痕,語氣輕柔,“田老師,我隻是開個玩笑。我很好奇,所以才開了這樣的玩笑,别見怪。”
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聲音很低:“我隻是太好奇了,也太無聊了。”
“你……”田天無端地火大,但低頭,看小姑娘一臉蒼白,又實在沒法咆哮着問她發什麼神經。
最後,他隻能無可奈何地說:“無聊是吧,我讓伯賢過來陪你。”
頗有種要告家長的意思。
頑劣兒童簡歡目送着田天走向燈光璀璨處。
兩人交談,燈光璀璨處的人颔首,向她遙遙投來含笑的一瞥,肩膀劇烈抖動起來,似乎笑得無法自已。
田天面色發青。
看吧。簡歡也學着田天聳肩,無辜而惡劣。她就知道邊伯賢學長會這樣。
田天臉色更黑了,一把拽過邊伯賢的肩膀,把他往簡歡方向甩過去。
邊伯賢踉跄兩步,還是在笑。
“無聊了?”
輕快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現場的古典樂中依然清晰,像是古典樂器合奏裡響起了電吉他的撥弦聲。
從頭頂傳來提問,簡歡頭也沒擡:“沒有,這裡吃的好吃,聽的好聽,喝的也好,沒什麼無聊,我看什麼都新鮮,都有趣。”
“是嗎?歡歡,我以為這次你會來找我。”
“哪次讓你有這樣的錯覺,學長?”簡歡緩緩擡頭,迎光看去,那人背着光,臉龐與肩頸的線條被光影勾勒得清晰,五官和眼眸卻被光暈染得柔和而夢幻。
“嗯……”他似乎有些困擾地思考了會,彎腰,簡歡耳邊是他帶笑的聲音和溫熱氣息,“我想是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