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炎剛剛那一下,讓兩夫妻知道自己即使不同意他們進來,他們也有辦法進來,無法反抗,所幸開了門,帶着兩人進來了。
“小人這裡寒酸,貴人有什麼想吃的,小人盡力準備。”老太太的腰看起來更彎了,低着頭,不敢看他們。
南舒恨恨瞪了陸炎一眼,“老夫人,我大哥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再次拱手道歉,“我實在過意不去,讓你們受驚。”
兩夫妻連稱不敢,南舒無法消除二人心中芥蒂,讓兩人出去準備吃食了。
陸炎這霸道張揚的性格使在他身上,他不覺冒犯,可若是哪天得罪了小人,那可如何是好,更何況今天還忍不住對這對老夫妻動手,歲時虛驚一場,但肯定讓那對老人受到了驚吓。
南舒忍不住正要說教兩句,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爹娘,外面冷,怎麼不回屋裡?”
兩人一怔,南舒半掀開簾子朝外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色短打的娃娃臉青年背着一捆柴站在欄栅外面,臉上洋溢着微笑走向老夫妻。
南舒回頭與陸炎對視,他沒想到這兩夫妻還有一個兒子,也是,荒山野嶺裡兩個老人怎麼生存下去,肯定有青壯年在身邊照顧。
南舒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看向那人。
老夫妻的兒子生的濃眉大眼麥色皮膚,看見他和身後跟着出來的陸炎微微一驚,疑惑而戒備地問着父母:“爹娘,這兩人是誰?”
兩夫妻對視一眼,選擇了息事甯人,“這二位是迷失在山裡的貴客,在這裡歇息半刻,小雲,我們去準備些飯食給兩位客人。”
小雲十分信任父母,雖然對氣勢不凡的兩個人仍然有些戒備,仍是點點頭走向廚房劈柴去了。
看着三人的身影,陸炎摟住南舒的肩膀将人帶進房間,看着平整的土炕,陸炎有些後悔剛剛把禮服仍在了靜安寺,不然此時可以鋪在上面。
南舒絲毫不在意這裡的簡樸,走過去就坐下了,他腰背挺直,并不讓人覺得刻闆,反而讓人感覺優雅自如。
南舒輕皺眉頭,“六哥,你沒覺得這家人有些奇怪嗎?”
陸炎身體微不可見的僵硬了一下,雙眼茫然地看向南舒。
看他這副毫無察覺的樣子,南舒再次歎了口氣,縱然有再高的武功,可暗箭難防人心難測,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陸炎着實沒想到南舒的心思如此敏銳,小雲正是他派來此地蹲守的莫雲,收買了住在這裡的一家三口。老夫妻的兒子以砍柴為生,莫雲将他送到一處隐秘的住宅中,而陸炎則是故意将南舒帶到這裡的。
他心想,自己得出去囑咐一下莫言,省的他露餡,“阿舒,既然你這麼說,我出去看看,免得他們做什麼手腳。”
南舒點頭答應,他正巧十分疲憊,需要小憩片刻。
陸炎轉過身後,茫然的神色立刻陰沉起來,走到廚房,一腳踹在正蹲着生火的莫雲屁股上,莫雲差點摔進火裡,火急火燎爬起來看見陸炎連忙收起怒容,委屈地摸着被燒了一截散發着焦味的頭發,“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你露餡了知不知道!”害怕聲音太大讓南舒聽到,陸炎壓低嗓子訓斥。
莫雲露出剛剛他在南舒面前别無二緻的茫然神情,沒錯,剛剛是他在學莫雲這二傻子。
陸炎的目光将莫雲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一個以砍柴為生的漢子怎麼穿得起這麼幹淨的布衫?南國的暗樁就是這麼教的僞裝?!”
他踱了兩步,“我真擔心南舒早發現了你們安插的眼線。”
莫雲一驚,唰得跪下,“那他是否已經察覺了殿下的身份?我真是害得殿下身處危機!罪該萬死!那南國太子此時孤身一人,我們要不就在這裡把他做掉吧!”他的本意是幫助殿下消除大患,哪料殿下聽聞反而狠狠剜了他一眼。
莫雲鹌鹑似地跪在牆角,等着他們家殿下發話。
身形高大的陸炎站在這狹小的廚房内,仿佛一頭野獸被困其中,輕而易舉便能脫困又害怕将搖搖欲墜的牢籠損壞,那牢籠是用柔情與美色編織的,看似柔弱卻又勒在他緻命的咽喉上。
他站在灰暗中,聲音冷靜得可怕,“一切照常進行,不要傷了南舒一絲一毫。”
柔情編織的情網還是讓野獸的野心從漏洞裡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