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很短,這雙手是她唯一不像是千金大小姐的地方,蔣明悅翻過手背,擡頭看了沈菁一眼,頓悟:“哦哦哦,不包括不包括,這句話請不要告訴他們已婚男士,尤其是殊均哥。”
這一共就倆已婚的,不用把謝殊均拎出來單獨強調的。
“……好的。”說着,沈菁朝她比了個 OK 。
“有你這個妹妹,真的是明杉哥的福氣。”明生艾贊歎不已,“你把他們形容的好有味道。”
蔣明悅皺臉:“咦~,你好惡心。”
嗯?不是你先說的嗎?
明生艾唏噓一聲還是回答了剛剛的問題:“卓鵬哥或者遊禮哥那樣的吧,他們脾氣都挺好,聰明又不像鐘迪那麼傻逼。”
一直默默聽着沒出聲的朝陽沒忍住吐槽欲:“哇,你們對鐘迪的看法是出乎意料的一緻呢。”
沈菁在心裡撇嘴:“對傻逼需要其他的看法嗎?這麼一緻可能是因為我們都對傻逼過敏吧。”
伸手摸摸明生艾的小臉,蔣明悅目光憐愛:“傻孩子,什麼脾氣挺好,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脾氣真的好的好嗎。小艾同學,你這樣我們如何放心你去社會闖蕩?”
拍掉她的手,明生艾無語死了:“别用爹媽的語氣跟我說話!”
對蔣明悅的話,沈菁是認同的,那幾個人确實沒一個是脾氣好的,他們的溫和隻是對外的裝扮而已,就像是資本家用來取得信任的手段。不然家家偌大的公司企業,沒有點手段哪裡應付得下來,商場上審時度勢殺伐果決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平易近人?
更何況他們這群公子哥兒都是在富貴中長大的,本來跟普通人就有一層壁了。
關于這個問題明生艾倒是想得很開:“反正不管是看在什麼的面子上,他總要對我脾氣好的,當然嘛,最重要的是他對我好啊。就像殊均哥那種‘對世人冷淡獨獨對一人熱情’也很帶感嘛。”
獨獨被熱情對待的沈菁點頭:“是很帶感。”
這個話題就到這結束了,女孩子之間聊天總是沒個固定,談天說地愛恨情仇,時間線從過去現在到未來,事情從已發生正在發生将來發生到幻想。不會幹的場子,兩三個人都能聊得熱鬧。
沈菁聽着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八卦起勁兒時聲調都會不自覺地拔高。
她一半心思跟着她們,一半心思想着遊禮的事。
“朝陽,你說我現在對着生艾把遊禮罵一頓怎麼樣?狗血淋頭的那種。”沈菁煩了,有點兒暴躁。
朝陽冷淡道:“不怎麼樣,她們可能會認為你吃錯藥了。”
深深歎氣,愁啊,這想要主動些吧就跟上趕着找死一樣,不主動吧就又陷入了毫無辦法原地不動的困境。
三人并沒有在這裡坐滿一整個下午,準确的說是蔣明悅坐不下去了,她們決定去周圍逛逛。手挽手,沈菁被挎在最中間,順着街道走着,她的心情同另外兩人截然不同。尤其是越來越靠近那處舊地時,她隻覺空氣愈發刺骨。
意識高度警惕起來,這是她的應激反應,也是她身體的本能了。甚至能感受到雞皮疙瘩在這種令人悚然的寒意中冒出來。
一刀,一刀……刀刃每一下進出都帶着疼痛,然後清晰地感覺到血液的流逝、體溫的流失,意識漸漸沉重,連動動手指張張嘴的力氣都徹底失去……
明明已經被埋藏在記憶的痛苦随着步伐漸漸喚醒,沈菁開始不受控制地疑心會不會有人正注視着她,将她視作目标,會不會有人在擦肩之時突然暴起,拿着鋒利的武器捅向她。
呼吸變得艱難,每一下都牽扯着胸口的疼痛。
不能被發現,不能被發現……
竭力保持着鎮定,穩住呼吸不要顫栗,有些僵硬的身體在壓抑着本能的努力下同蔣明悅明生艾她們步調一緻地朝前去。
她的臉色其實并不太好,倘若三人還是圍坐一桌,其他兩人勢必是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兒的,可好在她們仨并排走着,注意力全在說話和走路上面了,也就無人顧及到她不同尋常的反應。
可朝陽看得到啊,它看到沈菁有些蒼白的臉色,目光警惕又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角依舊挂着慣常的弧度,卻又帶着勉強。
如果謝殊均在這裡,他會怎麼做呢?應該會抱抱她親親她,告訴她“沒事的沒事的,我在,我在這裡,菁菁不要怕”。
沒有謝殊均的沈菁還是可以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甚至還可以去做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做到的事情,她不會膽怯停滞不前,而是會堅強會勇敢會挑戰命運。
然而,她堅強不代表脆弱不存在,沒有謝殊均,疼痛無人安撫,她會更疼。
她沒有問的,可不知為何,它想告訴她。
“沈菁,你不要怕,它不在的,你會好好走過這段路,跟她們像計劃的那樣好好地逛街吃飯。”
沈菁倏地安穩了許多,她恍然間想起沉默黑屋的那百年沉寂,無數次她靠謝殊均撐過歲月和痛苦,卻也靠朝陽安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