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殊均穿的很正式,西裝革履,看似溫和實則最是疏離的人,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見他右手捏左手,程賢笑的不行,胳膊肘擱在蔣明杉肩膀上,嘲笑他:“謝殊均,你也有今天。”
扯着他的手将這份負重甩開,蔣明杉斜了他一眼:“你可勁兒地嘲諷他吧,就看你這浪蕩公子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準備結婚了,不然,呵呵,你就等着吧。”
周卓鵬溫和道:“也還好,最多就是怄個十天半個月的氣,畢竟是婚姻大事,殊均會口下留情的。”
“……誰怕誰,而且我嘲諷他什麼了,不就是用語言描述了下嗎。”程賢梗着脖子不服氣。
看他這死鴨子嘴硬的樣子,蔣明杉稱贊道:“有骨氣,你繼續,千萬别停。”
“……”
一直挽着丈夫胳膊安靜站着沒說話的朱來儀被幾人逗的忍不住笑,周卓鵬側頭看她,溫和的人倒是多了幾分不刻意也不掩飾的柔色。
被丈夫輕輕拍了拍手,朱來儀含笑同他對視一眼,才轉頭跟謝殊均說:“你可千萬别緊張啊,明悅說她們已經在路上了。”
“……”
手一頓,放下去,謝殊均面容平靜,其實心裡更緊張了。他擡眸瞥了眼程賢,端起平時的樣子:“哦,那她還是有點兒用。”
那緊張是能露給他們看的嗎?
當然不是,他們又不是沈菁。
蔣明杉嘴角一僵,無語住了:“你求婚的日子,我妹可是扮演着帶女主角到現場的角色,你能不能把話說好聽點兒。”
好像是這樣,謝殊均反思了下,不看表情還是很誠懇的:“謝謝。”
翻了個白眼,蔣明杉拍拍手:“可真是好聽呢。”
到底是不同往常的日子,謝殊均沒那麼多心思跟他們說笑,心裡沉着事怎麼也放松不起來。
蔣明悅跟他們實時播報着位置,眼看着就要到了,大家都興奮起來。
隻有一個人除外,比起興奮,謝殊均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率過快,每一下都重重敲擊着,像是等待宣告前的鐘聲。
另一頭,眼看着景象越來越熟悉,沈菁心裡漸漸意識到什麼,直到站在謝家大門口:“所以,你要帶我來謝家找生艾?這是不是不太好,我的好姐妹和我的男朋友,嗯?”
她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的蔣明悅頭皮發麻,這話聽着更是頭皮都要掉了,幹笑幾聲:“哈哈,菁菁姐你在說什麼危險發言!不興胡說不興胡說啊。”
明生艾小跑過來,一臉振奮:“菁菁姐,你終于到了。”
“是啊,我終于在男朋友家見到了我的好朋友。”沈菁看着她微笑。
抓了下頭發,覺得聽起來有點兒奇怪,但她現在注意力完全在後面的事上去了,連連點頭:“對呀對呀,我們快進去吧。”
多少猜到了,沈菁本來也不可能懷疑什麼,于是配合地點點頭,對兩人說:“你們這引路工作做的不錯,就是借口不怎麼樣,殊均知道你們是用這樣的借口嗎?”
接朋友,結果接到自己男朋友家了,不太合适吧。
蔣明悅五指張開蓋在臉上,深呼吸,放下來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菁菁姐,我們繼續吧。”
什麼借口不重要,人來了就好。
她這麼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後續謝殊均的嘴臉,心裡已經流下了面條寬的眼淚,那是她說出這個借口時腦子裡進的水。
臉是笑着的,人是堅強的,工作,是要繼續的。
雖然跟她倆皮了下,但當沈菁走進這已經來了許許多多次的大門時,心境還是驟然不同了。
那邊樹下搭建了一個秋千,是很牢固、能蕩得很高的那種,被刷成了淡粉色和淡綠色,她可以蕩的比橫杆還高,風撲在她臉上的時候,殊均會站在一旁念叨她“抓緊”“小心”。
旁邊的桂花樹上綁了風鈴,風吹起來時清脆悅耳,不過殊均說她笑起來時聲音更好聽。
……
跟第一次來時,這棟别墅的院子有了許多變化,零零碎碎,全是謝家人給她的寵愛。
而她的愛人、好友此時都站在秋千旁的空地,她看見風鈴在空中晃蕩,明明還隔着距離,心裡卻已經聽見了清靈響聲。
穿着正式的愛人,同她遙遙相望,她看見他嘴唇翕動。
他在喊“菁菁”。
沈菁腳步一頓,還不等身邊兩人訝異,幾乎下一秒,她想都沒想,便朝謝殊均奔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她看見他錯愕的同時本能擡起的雙手,以及下一秒他迎上來的腳步。
她笑起來,然後一頭撞進謝殊均的懷裡。
謝殊均摟住她,擡手摸摸她腦袋:“跑什麼?你看,我們偏移了陣地。”
沈菁從他懷裡探出頭往他身後瞅瞅,那邊一群人正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倆看看地面又面面相觑,活像碗筷調料都擺好了卻被人端走了火鍋。
有點兒好笑,沈菁樂了幾聲。
拍拍她頭,聽到他喟歎一聲,沈菁擡眼便跌進了他眼中的深情,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我牽你過去好不好。”
這,還能說不好?
沈菁醉了下,有些迷迷糊糊的:“好。”
衆目睽睽之下,男主角牽着女主角緩步走來。
沈菁已然回過神,她不能再清醒地看着這一切,這裡站着的,有林媽媽謝爸爸,有蔣明悅明生艾,有程賢蔣明杉、周卓鵬和他的妻子朱來儀,有她的弟弟,有遊禮高雲傑等人……
這條石子路不長,路旁擺放着不同的盆栽,花開得很美,她想,殊均應該每一種花都去搜過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