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擦過後,他才拿起杯子給她。
沈菁垂眸看着手裡捧着的藍色水杯,熱氣絲絲縷縷,溫暖又濕潤。
她擡起一隻手扯住他的衣角。
謝殊均剛剛站起轉過身,感覺衣角處小小的力度,順着那隻小手望向它的主人,伸手接過這隻攔路的手,重新蹲下來望着她。
“怎麼了?”把手裡用過的棉柔巾放在桌角,擡手刮過她臉頰邊的碎發。
“如果我們改變不了怎麼辦?”
她的聲音裡透出的迷茫讓他心随之一窒。
取出她捧着的水杯,然後兩隻手覆上她的,謝殊均注視着她,目光是能熨燙開一切不安的溫柔。
“菁菁,還沒到宣告結束的時候。”
他們還有機會。
包裹着她的手微微收緊,複擡手摸摸她的臉:“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改變不了,菁菁,你害怕嗎?”
沈菁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反應慢半怕的樣子。
謝殊均沒有追問她點頭又搖頭的意思,而是換了個問題。
“那如果,我陪你呢?不管怎樣,不管去哪裡,我都陪着你,你還害怕嗎?”
沈菁默了下,沒有再點頭搖頭,而是坦白道:“不怕了。”
隻要有謝殊均,她什麼都不怕。
哪怕是死。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也揭露出她心裡最晦暗的念頭,那個她不知怎樣開口的念頭。
“沈菁,你不用害怕了,哪怕是死我都不會丢下你的,你别想着一個人潇灑去。”
看着他沉沉的眸光,明明嘴角噙笑,卻又不掩飾地表露着他瘋狂而偏執的占有,可是,這對沈菁而言太動人了。
被一個人這樣熱烈地愛着,對同樣已經瘋了的她來說,是如此般配美妙。
沈菁終于展顔笑起來,她同他對視,兩人眼裡的情緒都不作隐瞞,微涼的手被他的體溫暖了些,她撫上他的臉側。
“好,殊均,我們同生共死啊。”
謝殊均的回應,是勾起的唇,和落在她唇上的吻。
沈菁并沒有頹唐太久,她早就嘗過這世上最絕望的滋味,那便是謝殊均倒在血泊中、她抱着他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時候。
反反複複過太多的生死,部分情感上她多少還是變得麻木的。
現在要做的、一直想要做的,都是活下去。
“我們想的還是太理所當然了,以為它找不到理由證據就不會如何,可實際上,隻是一點點懷疑甚至是不快,它都會出手。”
命運想要他們死,并不需要确認就跟他們有關。
它霸道到不能有任何不合它意的地方。
謝殊均捏着她的手:“那天它來了多久?”
沈菁搖搖頭,明白他的意思:“我問過,就那一下,幾乎就是瞬間的事。”
也就是說,它對明生艾出手是事先就做好的決定,出現的那一刻就是動手的那一刻。
的确很難辦。
謝殊均皺着眉,對危險重重的未來并不隐瞞:“菁菁,你一定要更小心,我們那老同學沒有懷疑,并不影響它的想法做法,它要不要動手并不需要懷疑。”
沈菁冷笑一聲:“是呀,他這男主角當的真是沒有一點兒話語權。”
正兒八經一點用都沒有。
原先想着把遊禮那糊弄過去,他不起疑的話就不會那麼容易引起命運警覺,結果誰知道命運壓根兒不管遊禮怎麼想。
做什麼全憑自己心意,有沒有嫌疑不重要,隻要它不爽了、看不順眼了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動手。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必然是危險的。
謝氏的扶貧可是遊禮事業之路的強大助推器,現在被他們一搞,使用期限不僅從長久有效變成了一次性的,就這一次的效用都還大打折扣。
理由正當它不會管,懷不懷疑也并非唯一參考,可以肯定的是,以它值為負數的心胸,不高興和記恨是肯定的。
所以,極大可能他們已經上了命運的暗殺名單。
心中擔憂更甚,謝殊均摸摸她頭:“要不,你跟我一起上下班吧。”
沈菁:“??”
上下、班?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上的什麼班?我真的有上下班嗎?”沈菁目露疑惑,“你要不要再想想你上班的時間?是什麼給你的信任,讓你覺得我深更半夜陪你加班,白天還能六七點起床陪你上班?”
謝殊均回答很真誠,也隻剩下真誠:“我不放心。”
沈菁:“……”
原諒你像報複我坑我一樣的提議,能理解,但是謝謝。
“殊均,放松點,不管怎樣我們都還要生活。”
有未來、沒有未來,至少在活着的時候還要好好生活,不然,到頭來什麼都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