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緊緊相擁,靜靜等着沈菁緩過來。
彼此并未言語,可傳遞的體溫和臉上、額上肌膚相貼唇瓣摩挲的觸感都清晰地流露着他的疼愛憐惜。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身體中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洶湧的痛苦終于一點點地徹底消失殆盡。
沈菁擡手環住他的腰:“殊均,你疼嗎?”
不可避免地,他被帶回了死亡的那一刻,神情有瞬間的恍然。
他是那樣意識清醒地迎接死亡的到來。
疼嗎?當然是疼的,而且是無處不疼。
謝殊均淡淡勾了下嘴唇,擡手摸摸她的臉:“嗯?我不記得了。”
偎在他懷裡,沈菁擡眼望着他,秀氣的眉頭微蹙,不說話。被盯的人一臉淡定,即便被她這樣注視着,也沒有丁點兒心虛的樣子。
松開手,沈菁慢慢坐起來,這樣的姿勢他們視線并沒有太大的高低差。
兩人對視,誰也沒有認輸的意思。
謝殊均甚至還慢條斯理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着。
沈菁洩氣,肩膀聳拉了點兒:“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殊均,是不是很疼,就算你現在沒有再次重複那種痛苦,原本經受的痛苦也并不會就是不存在。”
她果然很在意這個問題。
那就不能裝傻了,但是也總不能就說實話吧,他不容許自己再成為壓在沈菁身上的負擔。
謝殊均歎口氣,表情認真起來:“菁菁,稀裡糊塗一無所知的傻子和知道真相可以抗争的參與者,你覺得我想要當什麼?”
沈菁沉默。
道理都明白,可是,說跟做是不同的啊。
比起□□的痛苦讓人膽怯退縮,實則精神上的痛苦才更能真正摧毀一個人,讓他永無希望喪失意志。
恰恰不幸的是,成為覺醒者,可能需要承受無數次痛苦、失敗、痛苦……如同一個無法打破的惡性循環一樣的精神上的摧殘。
頭頂覆上一隻大掌,輕輕按在她頭發上又揉了揉,帶着她永遠無法拒絕無法抵抗的溫柔。
“我想做一個聰明人,菁菁,比起這種痛苦,不管是眼睜睜看着你一個人掙紮彷徨,還是明明知道有問題卻被困在原地,這兩者都要痛苦得多。”
“這樣就很好,我不用成為被掌控之下的愚者,還可以,在醒來後抱抱你。”
沈菁眼眶微熱,忽然笑出聲:“那你可要活久一點,不然你後面那個目的可就完不成了。”
謝殊均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下:“當然,不然我怎麼放得了心啊。”
溫存了會兒,沈菁想起什麼:“嗯?幾點了,你明天是不是要上班?”
差點忘了,她是個想工作就工作、想休假就休假的人,謝殊均可不是。
聞言,謝殊均一愣:“……”
剛想要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就聽見沈菁問:“陽啊,報個時呗。”
謝殊均挑眉,剛翻過身要去拿手機的動作一頓,慢悠悠地轉回去。
帶着幾分慵懶,抱着沈菁,等待情敵的報時。
伸手摸摸下巴,有種微妙的感覺,就像是,情敵住在他們家裡近距離關注着他們永遠熱戀新婚的恩愛生活。
嗯,他好像莫名得意起來了,在心裡反省了下。
“10月1日,淩晨5點34分。”朝陽像是反應遲鈍一般,足足過了半分鐘才出聲。
沈菁不自覺地皺皺眉,想問問朝陽怎麼了,又覺得現在的确不是個好時間,準備等白天再好好問問。
不過,現在擺在眼前的,還有另一個問題。
“沒想到這一回來就趕上大假,但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好像不放假。”沈菁轉頭看向謝殊均,眨巴眨巴眼,一臉單純,“那麼問題來了,你現在是睡,還是不睡?”
“……”
這情緒恢複得很快啊,都可以皮一皮了。
挂上恰到好處的微笑,謝殊均聲音溫和:“我看你恢複得很好,興緻挺高,要不我們一起做點什麼吧,還有一個小時,珍惜點時間勉強也夠用。”
沈菁低頭看看自己,再望向謝殊均時,神色複雜:“你是真不嫌棄不挑嘴。”
這一身汗淋淋過後都沒幹透呢。
換了副嚴肅的面孔,謝殊均不認可道:“我是不嫌棄,如果你嫌棄的話,也不是不能換個地點。”
說着,他轉頭朝衛生間擡擡下巴,目光意味深長。
沈菁:“……”
裝了兩分鐘,謝殊均抱着她調整了下手的位置,輕輕拍着她的背:“好了,快睡,我們就不嫌棄自己了啊,你先好好睡一覺。”
又目睹了一次沈菁醒來的樣子,現在他哪敢讓她折騰一點兒。
不管這次醒來後有多“幸福”,可身體上剛剛經曆過的痛苦作不得假。
聽了他的話,那種疲憊感來得清晰又猛烈,沈菁往他懷裡鑽了鑽:“嗯,你也好好休息會兒,還能眯一個小時呢……”
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輕,話音剛落,幾乎就立馬睡了過去。
謝殊均垂眸看着她,輕輕拂開掉落臉頰的碎發,目光憐惜極了:“很痛又很累了吧,菁菁乖,以後不用這麼怕了,好好睡吧。”
翌日,大床上被子簇擁間溢出幾聲呻吟,又嬌又懶。
沈菁慢慢清醒,看眼時間,竟然已經十一點多了,伸了個懶腰。
“哇,睡的好久,渾身都軟。我的鬧鐘呢?”打開一看,發現全被關了,“還行,不算太古闆。”
不作他想,必然是謝殊均給她關了的。
心中忍不住感歎,他居然會主動容許她漏過早餐,要知道他是拉着她操累一夜都要叫她吃了再睡的人。
打開微信,果不其然,置頂上頂着小紅标。
殊均:【今天讓你睡個清靜的懶覺,記得早點吃午飯。】
懶得做飯,她選擇點外賣,完了站在陽台上遠眺。
藍天白雲,有鳥兒飛過、盤旋。
對絕大多數職業而言,這是相當長的假了,大街上很熱鬧。
“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