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他從來都不過問他這樣做,身為隊長的呂照卿是不是同意呢?”
方雲筝轉頭看她,“你什麼意思?”
蔣銘的胳膊拄在桌上,“梁宇對呂照卿的分寸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消失了,而呂照卿也并不反感。”
“所以?”
“嗯?”
“所以呢?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蔣銘歪頭看他,“嗯——一種直覺,你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刑警的工作龐雜,正副隊長某種意義上根本分不出上下級,更何況他倆從前……”方雲筝猛地停住。
诶!不對,我幫他倆說話幹什麼?
蔣銘見他突然反應過來,偷着笑,然後起身邀請他去觀察室。方雲筝表示自己真的心累。
審訊室裡,劉佳備眼睛通紅地盯着面前的梁宇和呂照卿。
呂照卿:“……你什麼時候把車開去停車場的?”
劉佳備:“我沒開,不知道。”
梁宇:“停車場的攝像頭都拍到你的車進入停車場了,還撒謊!”
劉佳備:“不是我就不是我。”
梁宇拿出一張照片在劉佳備面前閃了一下,然後拍在桌上,“這監控錄像拍得清清楚楚,你還抵賴!”
劉佳備冷笑一聲,“那地方根本沒監控,怎麼可能拍到我!”
得逞之後的刹那慌亂被呂照卿盡收眼底,她緩緩坐直身子,“我看了你下午跟我們心理咨詢師的對話。劉佳備,你跟付章的關系應該不是你說的這樣吧。”
“我們做最簡單的一個假設,你跟付章,是最普通的師徒關系,他剛教你的時候,應該年紀也不大,你們的關系一定亦師亦友吧。”
劉佳備沒有反對,眼睛卻也沒再盯着呂照卿,她垂着眼睛,像是希望呂照卿繼續說下去。
“你老師兩次傳出猥亵傳聞的時候,你應該都是他身邊的學生,如果你覺得他不清白,不至于一直在他身邊工作。所以你應當是個付章絕對的擁簇。”
劉佳備聽呂照卿說到這兒,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們一直抓着付章說什麼,車是我的,我開進去的,可這跟付章有什麼關系?他早就失蹤了,大概都已經不知道死在哪兒了,怎麼還要問我跟他的關系?”
呂照卿微微蹙眉,她沒想到劉佳備突然承認。會是因為哪句話改變了她的想法呢?
梁宇察覺到劉佳備的意思,連忙說:“你别想着自己把所有事都抗下來,車内除了你的指紋還有其他人的。我們辦案子的流程有一項要你自己交代整個作案過程,有一處跟我們的物證無法吻合,這個案子都結不了。”
見劉佳備沒說話,梁宇緊着勸:“劉佳備,我勸你誠實一點,這個案子你到底都做了什麼,動機是什麼,你交代清楚,這裡的人都不會為難你。”
劉佳備垂下的眼睛緩緩看向呂照卿,她像是想透過呂照卿看什麼,而後開口道:“八月一日下午……”
觀察室裡的方雲筝和蔣銘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勁。
“蔣老師,你分析分析?”
蔣銘緩緩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臂,翹起了二郎腿,“劉佳備現在沒有撒謊,起碼我看不出來。但她說起付章的時候,神情很不自然,我判斷不出她對付章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不能否認,付章是個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她會為了付章認下殺人的罪嗎?”
蔣銘起身走到觀察室的玻璃邊,“你看,她沒有。”
審訊室裡的劉佳備将運屍的時間、路線交代得非常清楚:“……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那個黑風衣的人隻會告訴我到哪裡幹什麼,事情結束,他就去給我爸結算醫藥費。”
劉佳備的話讓呂照卿不禁心生疑惑,她歪着頭,又問了劉佳備父親的狀況、住的醫院,零零碎碎問了一堆之後,離開了審訊室。
夜裡的蟲鳴聲将盛夏的氛圍烘托到了極緻,呂照卿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兀自思考着案子的進程。
她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既希望兇手就是付章,又希望兇手不是付章。
那個在運屍車中出現的‘厲仁’會不會是兇手呢?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如絲般纏繞的謎底一步步蠶食着夜色,呂照卿靠在身後的柱子,緩緩閉上了眼睛。
“呂隊,還沒下班呢。”
忽然的聲音将呂照卿一下子喊了起來,她回頭看到王成陽拿着包,像是要下班。
她懶散地回道:“我沒被辭退之前不能下班了。”
“嘿呦呂隊,你可别說這種話,警隊頭一次接觸檢察院的擔子可不輕。你倒了第一面旗,後面就有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警察就在檢察院徹底低頭了,快起來幹活。”
“靠!王成陽,你還幹部呢!指使我幹苦力!”
王成陽一個蹦有三尺,生怕呂照卿踢到他,“能者多勞能者多勞,那個車外面的指紋多費心啊!我走啦!”
“诶!”呂照卿原想再罵一句,可突然反應過來他的話有點不對勁,連忙跑回了警隊。
警隊裡,方雲筝拿着技術科出的運屍車報告,翻來覆去地看,眉間的疑色越發凝重。
“诶方雲筝!快把報告給我!”呂照卿幾乎是搶走的報告,“剛剛王成陽跟我說,那個指紋是車外面的?”
“我正要跟你說,厲仁那枚指紋隻在車外側出現過,車内完全沒有。”方雲筝明顯也發現了這個被漏掉的細節。
呂照卿找到了報告照片中指紋的位置,“這個位置……”
“是不是像……”
“你也覺得?”
“而且……”
方雲筝話沒說完,警隊的大門“哐”一聲被人撞開,趙偉和呂莊站在門口就喊:“呂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