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家中卻有事要等她去處理。
救下應齊嶽後他的傷口遲遲不見好轉,一直高燒不退。
沒想到用了趙铎給的金創藥後,第二日便退燒了。
“求大人接我的狀子。”
應齊嶽強撐着雙膝跪在她面前,将狀紙遞上。
“我已不在大理寺為官,你遞給我,我也無法替你申冤。”
他仰望的眼神失去了焦距,頹然跪在地上。
“大人……既救了我,必然是有心幫我,還請大人給我指條明路。”
不錯,還有腦子。
聞皎思忖着接了他的狀紙,“你要告誰?”
“不知所告何人,但一定是個權勢極盛的人。”
她展開狀紙,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了事情原委。
應齊嶽原為長安捕快,辦案時遇到京中一流民賈阿大打死平民,追查之下發現這賈阿大栖身的木工鋪子很可能是權貴豢養私兵的地方。
隻查到木工鋪子所屬之人叫秦霄,便被誣陷貪墨而革去捕快職務。
他繼續暗中調查,幕後之人卻暗中派人追殺他,而他的母親也不幸遇害……
“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九月十三。”
那個時候她正在大理寺為官,所有大案照例都需要經過她的手,可她卻沒有收到任何有關此事的文書。
“如此大事,當初發現的時候為何沒有上報大理寺?”
“我報了!大理寺沒有回文。”
“你确定文書送到了大理寺?”
“我确定!我親手将文書送到大理寺,看着小吏整理好才離開,還叮囑了他盡快上報。”
“你可知這封文書呈給了誰?”
應齊嶽咬着牙道出那人名字,“張遷!小吏說你事務繁忙,若是着急可先将文書先遞與寺丞張遷張大人。”
“這封文書送去後便石沉大海,不久後,我被人誣告貪墨……我娘也……”
一拳錘在地磚上,本不結實的地磚碎了大半。
聞皎陷入了沉思。
張遷扣下這封文書,是偷偷藏起來了,還是越過她将文書給了崔行儉?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我在縣衙的同僚也經辦了此事,被革職後我去找他,他已經暴斃而亡。”
聞皎陷入了沉默,從殺人者的手段看,背後之人定然位高權重,是太子還是晉王?或者楚王?
“追殺你的人知道你活着嗎?”
“知道。”
“堵堵——”
房門被敲響。
“什麼事?”
敲門的是契力,“大人,外頭有捕快說追捕逃犯,想進屋搜尋。”
兩人交換過眼神,聞皎意味深長地看向禁閉的房門,愠怒地斥責契力:“你沒告訴他們這是我的宅子?!”
契力無辜地撓了撓頭,硬着頭皮說:“他們說有上頭的文書。”
她囑咐應齊嶽藏起來,自己開了門出去。
那些捕快已經圍在了門口,有幾個瞧着眼熟,是從前應齊嶽手底下的小卒。
其中一人沖她拱手道:“聞大人,卑職等奉命緝拿逃犯,追着他到了您所在的坊便失了蹤迹……還請大人通融,允卑職等進去搜查。”
她的眼神落在捕快們的上方,瞧着長街上的風景,傲慢地道:“我家裡沒有什麼逃犯。”
“也許是逃竄倒了哪個角落呢。”捕快笑着将文書舉到她面前,“這是大理寺的文書,還請大人過目。”
聞皎捏住文書一角,細細打量。
文書的确是大理寺出具的。
簽發人是張遷,職位為大理寺正。
原來是高升了。
“張大人借此機會下我的臉呢。”她冷笑着将文書扔給向那人,“區區寺正而已,拿回去,叫他拿到崔大人的文書再來。”
捕快們面面相觑,還是剛剛為首的那人陪笑着說,“哪兒能呢大人,卑職等緝拿的是十惡不赦的魔頭,若非情況危急,我等斷不敢擾大人清淨,想必大理寺也是如此考量。”
“我說了,拿着大理寺卿崔大人的文書來,否則,誰進我的家,本官明日便向陛下參誰!”
說罷,她吩咐關門。
契力立馬跑過來利索地關上了大門,将一幹人等關在門外。
應齊嶽并沒有躲起來。
他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這些人不找到我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我,我還是離開吧。”
說罷對着聞皎磕了三個響頭。
“我救了你,這件事我已經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