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點發現就好了。
一個吻可以讓無止盡的墜落停滞。
“嘩——”
酷烈的日光與氧氣聯袂而至,讓池溆又活過來一次。
他拭去貪戀皮膚、眉毛和眼睫溫度的水珠,然後便能毫無阻礙地看清時弋。
可隻是看清還不夠,他還需要靠近,需要緊貼,最好是剛才水中一切的重演。
他不合時宜地生了妄想,最好如同日升月落,展開不斷的重複,成為恒定的規律。
可時弋的手抵住了他的肩膀,然後借用一個最荒唐的借口,企圖讓他從懸想中落地。
“我渴了,非常渴。”時弋的聲音也随着水波擺動,粼粼水面晃了眼睛。他莫名覺得是池溆悄然下達的旨意,先亂視線,再亂心神。
他盡力設防,半點不敢分心,“另外,你尾巴露出來了。”
“什麼尾巴?”池溆并不理會時弋莫名其妙的話,他還在試圖靠近,可時弋手上的力量加重,試圖讓他就此封存意猶未盡。
“原來你所有的話都不是無緣無故,上次說什麼妖怪洞窟,可不能隻當玩笑話聽,我看确有其事。”時弋收回手,他知道池溆應當打消了窮追不舍的念頭。
池溆嘴角勾了點笑,對時弋的荒誕不經全然配合,“那我算哪種妖怪?”他通過時弋的掌心,感受着未曾平複的呼吸和心跳。
時弋實事求是,“擅長引誘、不留活路的那一種。”
池溆聽到“不留活路”四個字就明白了,明白了時弋此刻的推拒。
那個吻太過分。
可他并不打算道歉,繞不過自己的出格與瘋狂,卻隻在外圍打着轉兒,比如進行這樣的提問:“不打招呼讓你生氣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們又不是活在上個世紀。”時弋遊至岸邊,手攀上溫熱的瓷鑽,轉過頭道:“哦,是生氣的,氣你讓我成了一隻落水鳥。”
這隻落水鳥以當危險暫時解除,可他忘了池溆對實現目标的執着,也忘了水邊是誰的領地。
隻眨眼的分神,池溆又在眼前。
然後發出請求,“溫柔點行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時弋不知從哪裡拈來毫無說服力的字句,用以對抗池溆不遜于熾烈日光的欲望。
池溆的理解力滿分,“那晚上可以,我明白了。”
他先時弋一步撐臂上岸,接着對凝視太久的時弋的面孔發出評論,“你的黑眼圈挂到了胸口,洗完澡睡一覺再走。”
他希望這一覺最好可以睡到天黑。
時弋這時候倒是不急着離開泳池,他盯着池溆正在拿東西的背影,“我沒有家的嗎?”
“你家裡又沒有我。”池溆說着走過來,蹲下身子,“張嘴。”
又是蘋果的味道。
殘存的和新湧的,還來不及一較高下,就轟響一聲、混作一片,辨不清你我。
因為池溆在問:“時弋,哪個甜?”
好的池溆,你才是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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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弋可以将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概括為落荒而逃。
他想,神明果真賞罰分明。
他足夠誠心,足夠有耐心,所以賞了幾近奢求的吻。與此同時,卻罰他生了對與吻相關聯的呼吸的畏縮,齒舌纏繞,窒息的快感與恐懼感相依。
所以在水下時弋的吻先倉皇撤離。
興許他不應該這樣顧慮重重,畢竟水下環境如此陌生。他不應當再阻止池溆的靠近,就算他又面臨同樣的窒息困境,但所謂熟能生巧,總會吻上路子來,有幾個人是無師自通呢。
池溆或許是,不對,時弋再細想,或許也是熟能生巧。他無從猜測池溆是否像他一樣,情感經曆一片空白,但是演員的身份會為池溆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