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有意思(上)
金馥雪打量着沈之忱,笑道:“我不找你來家裡吃飯,你還有别的地方吃飯?”
沈之忱笑了笑,“那我恐怕得餓肚子。”
“其實沒什麼别的事兒,我不是說想跟你學素描嗎?我想了想,還是學刀畫吧。”
沈之忱有些奇怪地看着金馥雪,怎麼這麼快就改主意了?
倒是路星辭先一步反問道:“你真的要學畫畫?”
金馥雪看了路星辭一眼,沒有說話。
路星辭十分知趣,邊夾菜邊念叨着:“也沒什麼不好,打發時間呗,你說我退休了幹點啥?”
金馥雪被逗笑,慢悠悠地講:“離你退休還有日子呢!現在就計劃會不會有些早?”
路星辭撇了撇嘴:“還不讓人想想了?”
沈之忱有些恍惚,不是說就有重逢,可這言語中怎麼總是透着些親昵?
“金阿姨,您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啊?”金馥雪一愣,随後又恢複了平時的溫文爾雅,“你說我嗎?”
“是啊。”
“蔣聲言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所以在她工作之前,我都是家庭主婦。 ”
這個答案倒是讓沈之忱始料未及,這些日子和金馥雪的相處,她覺得金馥雪是個精明強幹的人,怎麼看也不像做了三十年家庭主婦的人啊?
“你怎麼不和沈老師說實話呢?”路星辭說着起身,手中還端着自己的飯碗,進廚房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又坐回位置上,“你明明是做了許多年的包租婆。”
金馥雪白了路星辭一眼,嗔道:“哪都有你。”
路星辭縮了縮脖子,随意扒拉了幾口飯,連聲說:“我吃飯,我吃飯,你們聊。”
沈之忱覺得有些好笑,以路星辭的職位,肯定是個叱咤風雲的人物吧?這怎麼在金馥雪面前,就言聽計從的?沈之忱暗罵自己“腐眼看人姬”,金馥雪要是彎的,那蔣聲言是從哪來的?
“蔣律酒量那麼好,不像身體不好的樣子啊?”
金馥雪點了點頭,長歎一口氣:“她啊,小時候就是個藥罐子,一個禮拜不去趟醫院就是燒高香了。好不容易長大了,還不知道愛惜身體。”
沈之忱想起蔣聲言的樣子:“感覺她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
金馥雪一邊細嚼慢咽,一邊講:“還好,她的工作不是很忙,很忙的工作也不适合她。”
“您怎麼改主意了?為什麼想學刀畫了呢?”
“說不好。”金馥雪頓了頓,“可能是年紀大了吧,更喜歡有顔色的東西。”
路星辭咽下口中的飯,愣愣地看着金馥雪,“你真的覺得自己年紀大了?”
“你不覺得嗎?”
一向沒心沒肺的路星辭竟然皺了眉,而後搖了搖頭:“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的體力大不如前,精力也比不上年輕人,但我從來沒覺得你老了,無論是容貌還是心态。”
金馥雪深深地看了路星辭一眼,勾了勾嘴角,感慨道:“蔣聲言都那麼大了,我們怎麼可能不老啊?”
路星辭聳了聳肩:“老就老呗,有什麼的。”
沈之忱審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蔣聲言沒有爸爸嗎?
不可能啊?!
她不是還有個弟弟麼?
不然她為什麼不姓金呢?
而且昨天看蔣聲言的反應,明顯是不認識路星辭的啊?
“之忱,我需要額外的再準備些什麼嗎?”
金馥雪的話把沈之忱拉回現實,她按下滿腹的疑問,連忙講:“哦,這個不急,我那都有,您用就是了。”
“那我們先開始上課,缺什麼我再去買。”
“嗯,好,沒問題。”
路星辭再次起身,嘴裡念叨着:“就不能做些牛肉什麼的?都吃不飽。”
金馥雪有些無奈地看着路星辭:“拜托,你可是吃了兩碗飯,還沒吃飽?”
路星辭笃定地搖了搖頭,開始在冰箱裡翻找起來:“沒吃飽,我一天沒吃飯,隻吃碳水怎麼能吃飽?”
金馥雪看着桌上的菜,路星辭是不好意思吃吧?
“冷藏裡有一塊我剛剛買的牛排,你要吃自己做吧!”
“之忱,她藏好吃的,不給咱倆吃。”
路星辭突如其來的孩子氣舉動,讓沈之忱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傻笑。
“黃油有嗎?”
“第二層。”
“黑胡椒呢?”
“竈台下第一個抽屜。”
“這個是橄榄油嗎?”
“沒錯。”
路星辭手腳利落,沒一會兒一塊煎好的牛排就擺在餐桌上。
“吃嗎?”
“你吃吧!”金馥雪有些無奈地看着路星辭:“你少吃點啊,晚上再不消化。”
“放心,沒事兒。”說着,路星辭便大快朵頤起來。
金馥雪的目光轉向沈之忱:“吃飽了嗎?之忱。”
沈之忱忙不疊地點頭:“飽了,您做菜,很好吃。”
“跟蔣聲言比,差了點。”
沈之忱回憶起昨天烤肉的味道:“聲言昨天做的燒烤,确實味道堪比店家。”
金馥雪的嘴角挂着一貫的微笑:“你平時要是沒地方吃飯,可以來店裡,隻要你别嫌棄飯菜簡陋,也不多你一雙筷子。”
“當然不會嫌棄,隻是無功受祿,不好意思。”
“遠親不如近鄰,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看路局,就從來沒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路星辭咽下最後一塊牛肉,嘴裡嘟囔着:“不好意思又不能當飯吃。”
飯後,路星辭負責收拾殘局,接着到客廳跟金馥雪聊了幾句,就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