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坐在轉椅上,隔着辦公桌看着蔣聲言:“那帶着我倆。”
“啊?”蔣聲言擡眼看看李想,試探着問:“有事兒?”
“給你介紹個客戶。”
“什麼案子啊?”
“離婚。”
蔣聲言停止手中的動作,好奇地追問:“那你為啥不自己做?”
“這男方家跟我爸有生意往來,現在女方要起訴離婚。我要接這案子,沒法跟我爸交代。”
李想已經和當事人聊過,問題并不複雜,手中的證據也很充分,讓蔣聲言接這個案子,不但能送個人情,還不用得罪自家老爸,簡直是一舉兩得。
“那我要接了這案子,以後他家不去我家加油了怎麼辦?”
李想白了蔣聲言一眼,嗔道:“你就是故意的。你要是不願意我去找别人。”
“别啊,你這都開口了,我先看看案子再說。”
蔣聲言和李想分别接上沈之忱和楊牧達,到達約好的地點。等待上菜的間隙,李想就迫不及待地和蔣聲言聊起來案情:
“這兩位是相親認識的,女方是xx高中的老師,一個月五千左右,上班四五年的樣子,有個小十萬的存款。男方爸媽是開廠的,年入一兩百萬吧,男方就在廠裡幫幫忙,每個月他媽給他5000塊錢零花錢。”
蔣聲言慢條斯理地講:“這男方不就是沒收入麼,有什麼夫妻共同财産要分嗎?”
“雙方婚後在你現在住的那個小區買了套房子。”
“誰拿的錢啊?”
“男方他媽。”
“全款?”
“付的首付。”
情況跟蔣聲言猜的差不多,但還沒有到要離婚的地步啊?蔣聲言接着問:
“嗯,為什麼要離婚啊?”
“女方發現男方出軌。”
“哦。”
蔣聲言的冷淡态度讓李想很是不滿,聽八卦的人不捧場,那講八卦的人就差了幾分興緻。
“你怎麼一點都不八卦啊?”
“這段她倆應該感興趣,你講給她倆。”
李想轉頭看着一臉認真的沈之忱和楊牧達,又看看面無表情的蔣聲言,接着說:“三個月之前的一天,女方在男方的手機上發現一條外賣app發的評價提示,她打開app看了一下,這個男的總是往一個地點點外賣,位置離他家廠子不太遠。女方真的特别聰明,沒有打草驚蛇,跟了兩個月把情況基本都摸清了。”
“這當老師多屈才啊,這是幹偵探的料啊!”
結婚時間不長,男方就有外遇,确實是個分手的理由,但要打動法官還差點必要條件。蔣聲言很少接離婚案的一個原因就是法院一審不判離,再繼續起訴,時間長不說,還要新的案由。還有就是蔣聲言從心底裡接受不了感情消逝這件事。
“非離不可嗎?現在法院判離婚的标準可是越來越嚴格了啊。”
“主要是這個男方家欺人太甚,這男的在外面養小三,他爸媽都是知道的,還把那個小三整到他們家廠子上班了。”
“這确實是過分了,一家人一年一二百萬,就敢給兒子娶妃了,真是不要臉。”
“是吧是吧,這事兒你是不是得幫咱們女同胞出口氣?”
蔣聲言睨了李想一眼,“得了吧你,我就是看你面子上,要不然我才懶得管。”
見蔣聲言答應下來,李想連忙拿起手機,邊擺弄着邊講:“我現在就把當事人電話發給你,讓她加你微信,明天一早我就把材料給你送過去。”
“行,我找個時間約她。”
看着蔣聲言長歎一口氣,一言不發地吃飯,不知道腦海中在盤算什麼。李想趕緊問:“這案子不會讓你壓力這麼大吧?你要覺得壓力大,我找别人。”
“不是。”蔣聲言皺了皺眉,餘光看見沈之忱正一臉擔憂地看着她,解釋道:“你别大驚小怪的,我就是覺得我是真不愛工作。要不然我把律師證注銷算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李想十分擔心地看着蔣聲言,她最近應該過得不錯啊,不會又出心理問題了吧?
“你雖然說不上寒窗苦讀吧,也挑燈夜戰地讀了小二十年書,挂證還一年呢,你就舍得這麼放棄了?”
“你這麼一說,沉沒成本是挺多的。”蔣聲言苦笑,她确實是不喜歡工作,但真要讓她說出自己要做什麼,她還真說不出。
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她是誰。
李想接着勸:“就是,我讀研究生的時候都覺得苦死了,你還讀個博士,多辛苦。雖然說你不用為了生計奔波,但什麼也不幹也挺沒意思的。”
蔣聲言點了點頭,她不想讓沈之忱擔心,隻是在心裡想着:“可是,就要過去的辛苦,繼續過辛苦且不喜歡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