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不去看她的神色,反而把目光轉向那個跪着的年輕人。
這下可好,本以為眼前這人是好心男人,倒沒想到……
呵!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他嘲諷看着眼前男人。
“陛下,此事我一人承擔,是我引得公主同我這樣。”周炎語氣重重,言語堅定。
昭明帝嘴角,“你怎麼承擔?是用你這一條命?你無丁點規矩,誘我兒入你圈套,誰知是打什麼如意算盤!”
姜挽抒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對于她的婚姻來說,他從不看其身世,畢竟姜挽抒她要喜歡,他和皇後也同意,那驸馬自然也會跟着水漲船高。
但,人品問題不一樣。她不能用她女兒的一生去開玩笑。
“父皇,我同周炎是真的兩情相悅的,還請父皇成全我們。”
她害怕周炎把一切罪責攬下會壞了他在他們心目中的模樣,偏偏她這話一出,更是讓昭明帝生氣。
他食指指向她,語氣沉重,“晉陽你當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
“來人,給我把這小子關入内獄,等待召喚!”言罷,随着他一同前來的侍衛從卧房門前湧了上來,抓上周炎臂彎。
姜挽抒見着,連忙阻止但被周炎說停。
最終,周炎被壓入内獄,等待召喚。而此刻姜挽抒眸下已隐隐有淚珠,“父皇,你相信我,周炎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人。”
“他是不是這樣的人是一回事。但晉陽,你這事做得讓父皇很失望。”昭明帝看着她,眼中有着疼惜又有賭氣。
姜挽抒淚水落下,一下軟了身軀,跪坐在地上。
昭明帝見此,一言不發抱起熹皇後往她的宮中走。
姜挽抒手抵地,垂頭喪氣轉頭去見昭明帝和熹皇後的背影一步一步離她而去……
翌日一早,終于收拾好心情的姜挽抒拿起玉露替她準備的飯菜,隻不過這一次的她不同尋常,少了點見人就帶笑的模樣。
玉露瞧着心疼,“公主,你也别太擔心,周侍衛身子這麼好,雖在内獄待過一晚,但肯定不會有事的。”
“我聽說内獄裡許多被關押人所吃的飯菜都是放了許久馊掉的,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可能從昨天到今一口也沒吃。”
她瞧着站在她眼前的玉露,目光呆滞。
玉露見她這般模樣,隻能放棄她欲要說出口的話,“内獄常年曬不到陽光,即便如今已快到夏日,但裡頭還是陰涼,公主可得注意着。”
她這非去不可的模樣,她也勸不動。
姜挽抒點點頭,瞥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語氣輕快調節着氣氛,“玉露,你可要記得,再過半個時辰你就從窗子這頭出去,我已經在窗子另一頭準備好了矮凳,夠你過去的。”
自昨日那事發生,昨天夜晚昭明帝便派人把她的攬月殿中圍起,不允許她出門去。
如今她身上所穿的衣裳還是玉露以給公主準備飯食的名義偷偷拿進來宮婢所穿的衣裳,是同玉露進來穿的衣裳一樣。
玉露點頭,說着,她轉身就往外頭走去,路過守在卧房門侍衛處,她微低着頭順利出去。
與此同時,遠甯侯府裡頭正站在連日來往草原中原兩地,終于回到侯府的遠甯侯爺。
昏暗的内獄潮濕陰涼,姜挽抒手上有一腰牌尤顯。站在她一側的侍衛們因在此上值少能見公主真面,認不出她一點。
他們瞧着她手上那塊可彰顯她是替皇後來辦事的腰牌,态度畢恭畢敬把她帶入她要去的牢房中。
髒亂差舊的環境下偶有蟲蟻出沒,不時吓得她壓聲内叫,一路走到關押周炎的牢房之中,姜挽抒早已忍不住捂上口鼻。
拴住牢房門鐵鍊的聲音落下,姜挽抒往同她一起來的侍衛手中塞了幾支用黃金打造的首飾。
為首的一個侍衛拿起那首飾,颠了颠重量揮手就吩咐他手下出去,而後他谄媚開口,“我們在外頭站着,您随時吩咐。”
說罷,他也往外走去。
姜挽抒瞥見他們離開,把手上拿着的食盒輕輕放在舊桌上。
他見那張顯得破落木床上背對着她睡的男人,眼睛突然不争氣地流下淚水。
她輕聲走到周炎面前,卻未等她蹲下就已被周炎察覺到異樣,男人腿腳在一瞬間變成攻擊狀态,就在他欲要将人踢往後退前,他看清了她的面容。
一下,周炎收斂着動作,姜挽抒毫發無損。
他見着姜挽抒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擡起手為其擦去淚花。
“周炎,你的手髒死了。”話一出口,她的聲音哽咽而沙啞。
雖是這樣說,但她還是沒有一步退離,由着他替她擦去眼淚。
周炎聽着,聲音低低,語氣帶着哄,“委屈了挽挽。”
說着,姜挽抒擡手制止住周炎的動作,怪嗔着,“誰讓你在父皇面前亂說話。”
她想要動手往他胸前打去,以示她對此十分生氣,但瞥見周炎那較昨日虛弱的面容,不由心裡疼惜,也沒有再繼續下去。
“剛開始本來就是我強求來的。”他仍舊記得曾經他逼她當她阿佳的模樣。
姜挽抒不與他計較,反問着,“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等你父皇氣消,我再去解釋。”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禮貌的辦法了。
她搖頭,“不行,你這兩日要是還讓父皇對你心目中的印象沒有改變,而我又是非你不嫁的模樣,以父皇的脾氣,真有可能直接給我敲定成婚人選,把我關起來到成婚的時候,先斬後奏。”
“那能怎麼辦?”對此,周炎無一點辦法。
“要不,你偷偷逃出内獄和我一同在父皇面前再求求他?”說着,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妥,“算了,這樣父皇更加對你印象不好。還是我自己一個人來。”
周炎聽着姜挽抒的話,覺得她已經有所打算,便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