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南竹平淡如水的語氣讓找家教這件事變得平常，盡管蘇婕妤原以為宋南竹除非為了應付平時考試和作業，并不會對學習有這麼大的積極性。一句話揭過的事，姜連那顯然對此感到意外，那就不正常了。

“怎麼了？”張娜離姜連很近，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表情。

“家教不是來教我，現在正在旁邊書房上課。”宋南竹繼續雲淡風輕，但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下降好幾度，其餘三個人受到沖擊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句。

“誰？”蘇婕妤的好奇心比腦子快，下意識地問。

宋南竹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知道。”

這話一說，蘇婕妤還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自己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宋桀，宋平義領養回來的。”宋南竹道：“那些新聞都是真的。”

宋南竹的坦誠印證了蘇婕妤的想法，不止财經類新聞，學校的論壇也風風火火讨論過一陣子。一開始她隻是猜測，現在确認了這個事實也算不上有多驚訝，但心情還是怪怪的。

“怪不得。”蘇婕妤說。

“什麼？”

“哦，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家玄關那兒擺了一雙舊闆鞋，我還以為姜連真去撿垃圾了。”

姜連：“……我沒惹。”

蘇婕妤默了默，又道：“我隻知道你父親做了慈善，但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宋桀。他應該被保護得很好，網上都沒有他的照片流出來。”她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你看他不爽，還以為是因為我在你耳邊念叨得煩呢。”

“别用這種眼神看我。”

宋南竹的坦白隻是為了以後少點麻煩，她自認不是會讓人感覺悲涼的事。相反，說出來後能少聽蘇婕妤八卦他的消息，感覺也不錯。

“他有給你惹麻煩嗎？”張娜溫柔地問。

宋南竹沉吟片刻，淡淡道：“他很聽話，像狗一樣。”

“？”

“這是誇呢還是罵呢，不過是我我怎麼也喜歡不上一個從天而降的‘家人’，這種感覺太奇怪了。”蘇婕妤道。

宋南竹沒指出她的理解錯誤，隻是扯了下唇角，垂眼滑動手機屏幕。

空氣突然靜止，一秒裡陷入莫名默契的沉默。

“所以……”

蘇婕妤反應過來什麼，慢慢轉過頭，打破沉寂，“姜連你早就知道了？”

“……”

姜連挪了挪身子，以宋南竹為擋箭牌，躲在她的身後，小聲嘟囔道：“我是有苦衷的。”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氣氛緩解不少，成功将話題轉開，加上有好學的張娜監督，幾人很快把帶來的零食擺好，開始學習。

可能是上午起得太早，宋南竹在做完兩套試卷後開始犯困。她準備趴在桌上眯一會兒，剛閉上眼睛，姜連的一聲被打的慘叫把她拉回了現實。她起身，借口下樓喝水從房間出去，想醒醒神。

她剛躺下躺椅，手機急切地在衣兜裡震動。宋南竹皺起眉，拿出來一看，是宋平義，更加煩躁了。響到一半，就被挂斷了，緊接着下一秒又重新撥過來，催促之意顯著。

宋南竹接起放在耳邊，躺椅的位置在客廳旁落地門窗外的木制台階上，天氣晴朗時會将雨闆收起來，躺在上面能一眼看見藍天白雲，但眼下的天氣卻算不上好，整片整片的烏雲被風刮得緩緩流動，逐漸遮蓋掉本就不太明媚的陽光。

“家教老師怎麼樣？”宋平義從來不屑于噓寒問暖，總是直入主題。

“問你養子呗。”宋南竹道。

“我在問你！”宋平義的怒火沒壓住，直接大吼出聲，“這都是什麼狗屁東西？啊？給了你們部門整整一周，就給我這麼個玩意兒？開這麼高的工資把我當猴兒耍呢！滾回去重新做，明天我一早就要看到最完美的策劃書！！”

“……”

宋南竹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正準備挂掉，宋平義又對着電話道：“宋南竹，你是不是在家裡欺負弟弟了？他的班主任說他在學校孤立其他同學，我問他什麼也不說，隻說自己很好。他在孤兒院那麼聽話，怎麼這才一個多月就變這麼陰沉了？”

聽說？連宋桀的班主任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對誰了如指掌了。一如既往地自以為是。

宋南竹冷聲悠悠道：“他是死是活是你的責任，沒有我的義務。不聽話你就讓他滾啊，反正你也不止這一個兒子。”

“宋南竹！你要氣死老子是不是？！”宋平義罵道：“你他媽知不知道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

“你為了誰關我屁事。”

打斷說完這句話，宋南竹“啪”的一聲挂掉電話，把宋平義的号碼拉入了黑名單。連帶着微信一起。做完這些，她重新躺在了椅子上，全然沒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