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陽光也變得刺眼。宋南竹索性起身,打算回去。一轉身,就看見宋桀站在隻關了一半的透明玻璃門後,看着她的表情失神又失落。
他嗫嚅着被咬得血紅的嘴唇,看起來有話要說。剛才打電話的聲音不算小,宋桀聽到也不奇怪。但宋南竹還是覺得很煩,不知是因為他的偷聽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窩囊樣。
“偷聽還這麼理直氣壯?”宋南竹忍不住嗆他。
宋桀連忙道:“不是,不是我……沒有偷聽,我送文老師下來,看見這道門沒關,怕晚上下雨會把地闆淋濕所以才不小心聽到了你打電話。”
像是生怕宋南竹誤會,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誠懇,解釋完後又要道歉,“對不起。”
因為那通電話讓這三個字變得刺耳,宋南竹揉了揉耳朵。“不用你的道歉。”
宋桀低眉颔首,又開始滿臉的猶豫和郁結。他的輪廓鋒銳,盡管經常看見,宋南竹還是沒有完全适應他身上那股似是陰郁又不完全是喪氣的氣息。
“……表面看起來實在溫順,但一個強壯的成年人也無法将它完全駕馭甚至還會反撲,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小就開始扼制狗的野性,訓練它聽話……”
不知為何,宋南竹腦中突然閃過不知在哪個平台看到的馴狗法則,當時一看到她就想到了宋桀。
“我看到玄關有幾雙鞋子,是有客人來了嗎?”說完這句話,宋桀好像又覺得哪裡不對,“我的意思是,我會出去逛一逛,等他們走了我再回來。”
主動避嫌。他很清楚宋南竹對他到底還是讨厭的,但仍舊把宋南竹的話記得很清楚,小心遠離着宋南竹劃開的那根粗粗的三八線。
宋南竹提步,欲與他擦肩而過時,在他耳邊道:“不需要。”
回到房間,姜連和蘇婕妤兩個人已經戰鬥力告急,軟趴趴地靠在桌子上雙目無神了。張娜從卷子裡擡頭,等到宋南竹坐到身邊的位置,才小聲問,“你還好嗎?要是困了的話就睡一會兒吧,到點我叫你。”
宋南竹說沒事,拿起一張卷子做。
一個下午過去,似乎是真要下雨,才五點多天就已經灰得不像樣了,外面起了大風,把草木吹得東倒西歪,離得窗戶近了,耳邊還能聽見“呼呼”的風聲,看樣子将迎來大暴雨,隻是不知何時能來。
幾人下館子的計劃不得不取消,商量着點哪家外賣。一下午監督加指導的高強度學習,姜連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問宋南竹家裡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暫時墊墊肚子。
宋南竹這樣不愛吃零食也不愛下廚的人,家裡哪裡會有這些。
“我不信,生的我也能吃。”
“……”宋南竹無言以對,“野人嗎你是?不信自己去找。”
姜連下樓沒多久,就傳來一陣大呼小叫的嗓門。蘇婕妤和張娜對視一眼,說要下樓看看他又在裝神弄鬼什麼。宋南竹也跟着下去,期間還聽見何偉說話的聲音。
正在腹诽姜連和誰都自來熟,緊接着鼻尖就聞到一股香味。宋南竹愣了下,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一個轉角,何偉見她出現,挂起更大的笑容,“小小姐,你下來得正好,少爺弄了一大桌子菜呢。”
“宋桀?”
“他還在裡面忙活,沒想到他手藝這麼好,我也就隻能幫他拎拎菜打打下手了。”何偉身上也穿着一個圍裙,似乎是廚房裡的人說了什麼,他轉身又進去忙了。
除了宋南竹,站在桌邊的三個人無一不盯着桌子上的四個菜吞咽口水,滿眼都寫着“超級想吃”四個字。蘇婕妤和張娜比姜連收斂多了,移開目光又做出一副不饞的樣子,為了照顧宋南竹的情緒,也是做出了犧牲。
“看我幹什麼,坐吧。”與她們想象中不一樣的是,宋南竹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像是預料到一般,表情看起來跟往常沒什麼差别。
姜連餓傻了,問,“小天才這是在招待我們嗎?”
宋南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推開廚房門進去。蘇婕妤站起來,手臂跨過桌子,錘了他一下,低聲道:“你别亂說話了!”
“我亂說什麼了?”姜連捂着頭一臉委屈。
“人家都沒理你了,你還沒亂說?别叫小天才了,多膈應啊。”蘇婕妤哼聲道。
“南竹最近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人吧。”張娜也說。
姜連說:“哪裡膈應了?我一直叫的都是小天才,她也沒說啥。你們别太敏感了,以她的性子,要真覺得膈應,早就在你們來之前讓他滾出去了,怎麼可能還讓我們跟他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你們忘了第一次在食堂碰見小天才的時候了?”
那個時候,是宋桀剛轉學過去,算來也是宋南竹父親的新聞曝出的時候。蘇婕妤毫無察覺就算了,還當着宋南竹的面對宋桀誇個不停,甚至邀請人家一起吃飯。
她都做了什麼!
“難怪宋南竹不跟我說話呢。”蘇婕妤撇嘴扶額。
姜連道:“跟這個沒關系,她不跟你說話純純是你老怕她搶走張娜,用那雙牛眼睛瞪她——”
“你說誰牛眼睛呢!”蘇婕妤一個起身,追着姜連打,“我還沒說你黑娃呢!你給我道歉!”
“沒說錯我憑什麼道歉!再說我哪裡黑了,健康小麥色你懂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