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宋南竹顯然已經對姜連的問題免疫了,保有不多的耐心,給他再問一次的機會。
姜連攤手聳肩,換了個問法,“因為昨天早上看你對他好像有點生氣,我以為你們會冷戰好幾天。我就是很好奇,你們怎麼和好的?”
宋南竹放下筆,掌心撐着書邊,把書半立起來往後翻,目光在上面掃視着,邊道:“沒冷戰。”
“沒冷戰?”
聽到姜連上揚的語氣,宋南竹把書放倒在桌上,雙手靠在桌上,用審視的眼神看着他,“怎麼?”
“咳沒,沒怎麼啊。”姜連欲蓋彌彰地又是咳嗽又是搓鼻子,宋南竹仍舊盯着他,最後姜連也抵擋不住她威脅的表情,承認道:“好吧,是我覺得你們氛圍不對,晚自習去了一趟理科班。”
“然後呢?”
“我問他怎麼惹你生氣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說了句‘不知道要怎麼讓你開心’,這就觸及到我知識盲區了,本來還想給他支招的。”姜連不停地打量宋南竹的臉色變化,怕她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又保證,“我以後沒你的允許,絕對不會亂打聽了。”
宋南竹緩緩眨了眨眼,并沒有姜連想象中的要他不要做多餘的事,反而語氣輕然,淡淡地笑了聲,目光移回筆記本上,“你打聽得還少了?”
姜連有些詫異,宋南竹身上那股漫不經心從未消失,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一向不喜歡别人過多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多年好友姜連也不例外,所以他幾乎沒有直接幹涉過她的事。偷偷去問宋桀發生了什麼不算什麼大事,算是好友的一種關心吧,照以前,宋南竹不會生氣但也不會高興。如果宋桀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的話,結局肯定是這樣。
沒有緣由,姜連莫名對宋桀會有一種天然的好感,陰沉的外表,寡言的性格,讨好型的作為——當然,讨好的隻是針對宋南竹一人。這些都算不上讨喜的優點,可能是身世吧,姜連沒法放着他不管。
所以他一直在賭,宋南竹會不會也對宋桀狠不下心。現在看來,他确實還算了解宋南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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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的組員到齊後開始圍讀,對某部名著展開人物剖析,分享喜歡的片段,發表自己的看法等等,讨論結束後就是寫觀後感和讨論的收獲。
主線完成,大家也沒有着急散,偶然提到某個話題後就開始閑聊。學習中摻雜着八卦,在提到月考試卷的哪道題很刁鑽時,注意力一下集中在了宋南竹出衆的語文上,然後十分自然地讓她分享一下學習方法,推薦平時看的書。
每次考完試,都會有人問這樣的問題,即便每次宋南竹的回答都大同小異,下一次他們仍舊會不厭其煩的繼續問。
這一次也不例外,宋南竹回答後,她們都露出羨慕的贊揚表情,說着,“好羨慕你啊,成績又好,也長得漂亮。”“都說語文需要四分的天賦,就算方法一樣,分數也不會一樣哎。”“不僅南竹自己那麼厲害,弟弟的成績也是理科年級第二诶,你們家的學習氛圍一定很強吧。”等等……
月考橫空出世的年級第二的黑馬是宋南竹的弟弟這件事,在學校已經人盡皆知。不用看論壇,宋南竹也能猜到裡面對宋桀的讨論。
不過她們隻知曉兩人是姐弟,卻對背後的故事和不自然的相處很模糊,便先入為主地認為姐弟倆私底下肯定互幫互助。
“南竹,你能不能講下你弟弟的作息表啊,我也有個弟弟在高一理科班。雖然智商比不上吧,但也想讓他跟着大神,改掉不認真的壞習慣。”不知什麼時候,另一個小組的女生也湊過來,雙手抱拳作祈求狀,滿眼期待地看着宋南竹。
宋桀一考而紅,已經是衆人眼裡的名人,除了他本人,就連宋南竹也具有連帶責任。
即使再怎麼模糊,常識也告訴人們不會從天而降一個弟弟,大概不需要宋南竹的解釋,想必他們在自己心裡有了對這件事有了能說服自己的推理。
“我不太清楚。”宋南竹眉眼淡淡的,看不出情緒,語氣卻接近漠然,無形中在叫停她們之後好奇的詢問。
在平時,盡管宋南竹沒有架子,問她學習上的問題是會不厭其煩的解答,但除了人盡皆知的家境,都未曾清楚她校外是什麼樣,她方方面面都很優秀,加上長得太過漂亮,美得……具有攻擊性,大家都默契地在心底認為她不是自己可以做朋友的人,都對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之前也許還是以為,而剛才宋南竹的一句簡潔明了的回答,徹底劃開了分界線,這頭是同學,那一頭便是不能觸及的隐私地帶。
班上大多都是女生,心思細膩,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教室裡的兩個小組任務完成後便解散各自安排,本就是休息日,大家也沒有在教室裡多逗留。
宋南竹把書上的最後兩段謄抄完,就剩下姜連和張娜還在講題,壓着聲音,好脾氣的張娜一步步被姜連折磨得幾近崩潰,嗓門也在逐漸蓄積氣勢,在确保沒有疑問後,張娜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
轉身,宋南竹已經收拾好,倚坐在桌邊,一手插兜一手端着手機刷着。
“我好像都沒有見過你緊張的樣子。”張娜道。
宋南竹偏頭看她。
張娜把試卷的每一個角對整齊,壓下再折疊,裝進文件袋再放入書包,有條不紊地清理自己要帶回去的複習資料,她笑了笑,“我就是覺得你總是遊刃有餘,就連期末考試也不會緊張,我有點羨慕,也好想像你一樣。”
不是不緊張,而是對大多數東西已經感到麻木和無感。宋南竹能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考試是幼升小的升學考,從考試準備期到成績公布後,她沒有一刻不是緊繃着神經。
甚至在收到目标學校的通知書時,宋南竹也沒有放松下來,因為她還要面對宋平義對她排名第九而不是第一的不滿。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種是不健康的狀态,不用像我一樣有病。”宋南竹道。
張娜的動作停了一下,不由得被宋南竹的話逗笑,“南竹你不要這麼說自己。”
關上教室門,剛過十二點幾分鐘,三人商量着去哪裡吃午飯,下樓時剛好遇到理科班的人放學。姜連叫住走在最後的宋桀,剛要說什麼,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頭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見。
“想叫就叫,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