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片刻,她忽然卷起自己的袖子,卻見手臂上的魔氣消失不見。
明明那日還在的魔氣,如今憑空消失了。她坐在地上,運轉法力在體内四處探查一番,卻發現身體并沒有任何的異樣。
腦海中的思緒亂作一團,姽婳試圖整理思路,卻發現條條都想不通。
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自己的身體,她忽略亂如麻的想法,催動法力療愈身體。
一座座分割的塔裡,不時傳來上古兇獸的嘶吼咆哮聲,到夜裡,它們更是肆無忌憚地吼叫着,向姽婳施壓。
整個天獄本就是就是一座千年寒冰做的墳,難以抵禦的寒氣就一絲絲地侵入姽婳的身體。
嘶吼聲繞在姽婳的耳邊,她靜靜坐着,雙目緊閉,面上眉頭緊蹙,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
不知何時,妖獸嘶鳴聲消失,牢獄内,姽婳的呼吸聲好似被迅速地放大,寂靜可聞。
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姽婳心神搖曳,待到腳步聲消失,她微微掀起眼睫,朝前望去。
元殊背對着天火,站在雷電前,面上晦暗不明,姽婳看不清他的臉,心底卻生氣一股莫名的委屈。
姽婳臉色慘白,盤腿坐在陰影處,黑暗籠住一個小小的身形,她身上還穿着兩人的婚服。
她依然硬氣,不露出一分一毫的難受虛弱來,無憂無喜地朝元殊走去。
離得近了,姽婳才終于靠着雷電映射出的光看清元殊的臉。
高挺的鼻梁,熟悉的嘴唇,那張臉在閃電的藍光映照下更加顯得輪廓分明。元殊眼裡裡光芒複雜,姽婳分辨不清。
他換下婚服,踏着月色,在無人時分前來天獄,眼裡流露着幾分晦暗的情緒,似不忍,卻獨獨沒有厭棄。
婚服襯得他俗氣,還是這身更好看,姽婳想,隻是他穿着這身雖然更好看,自己卻有些難過。
離得近了,姽婳莫名地彎了彎嘴角,“老天爺真會糊弄人,”她狀似輕松地先打破沉寂。“我還穿着婚服,你都換成自己的衣服了,早知道,我就不該拖拖拉拉的。”
話說完,姽婳竟然還懊惱地錘了捶自己的腦袋,這幅無所謂的态度讓元殊神色越發凝重下去。
姽婳想靠近,奈何心裡畏懼天雷,便說道:“元殊,你說這天雷能消失嗎?”她隻得搓着衣角,垂下頭,沒看到元殊眼中的一閃而過的銀光。
眼前之人的額頭出現一道玄色的魔紋,隐隐透着魔氣。元殊緊抿嘴唇,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姽婳,我會帶你出來,你要先待在裡面,”他說完怕姽婳不答應似的補上一句,“答應我,好嗎?”
他不能由着姽婳胡來,語氣難得流露出幾分祈求的意味。
兩人目光交融,姽婳放下心,無奈歎道:“知道了。”
她心裡清楚,此刻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聽元殊的話,隻有這樣她才能最快的離開天獄。
元殊靠近幾分,細小微弱的雷電閃着紫光打在他臉上。隻一閃過,便輕易地劃開了他的臉頰。
蒼白的臉頰上立時顯現出幾條細細額紅線,跟着便有血珠從上面滲出。
姽婳心中不忍,隻說道:“你走吧,若是讓别人知道你無緣無故來看我,他們編排你怎麼辦。”
“不會的。”元殊直直看着姽婳,柔聲說道。
她突然想起元殊的登雲階,面帶憂色問道:“登雲階怎麼了,成陽那時火急火燎地找你,一切還好嗎?”
明明自己被關在小小的一隅,偏偏還有心情想着元殊的登雲階。
“你可不能讓它塌了啊,不然别人會說是我害得你。”姽婳油嘴滑舌地調侃道。
“行了,你快走吧,再不走龍車都要把太陽送上來了。”她朝元殊揮着手,嘴裡不住地催促着他。
元殊最後看向姽婳的眼神很深,他目光堅定,沉了嗓音,“安心,不要輕舉妄動。”
姽婳目送着元殊離開,元殊分明走得也不是很快,卻一下子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元殊一消失,周圍的妖獸又開始躁動起來,姽婳心裡憤憤,“什麼意思?看不起我,你們再叫聲試試。”
果然,姽婳朝天吼了幾聲,妖獸就變本加厲地吼了回來,氣得姽婳在裡面直繞着圈子。
一道天雷劈在姽婳面前,衣擺迅速地被燒成黑灰,姽婳吓了一跳,隻得按耐下性子,躲到角落去。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吸氣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