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牢裡,一顆一顆石子砸在牆壁上,聲音間斷不停,牆壁角落處滿是堆積的小石子。
姽婳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歪着頭,将手裡最後一顆石子抛砸了過去。
随着最後一顆石子掉落在地上,姽婳面無表情地歪倒在另一邊。她手一揮,那些散落各地的石子又重新飛起來彙成一團,回到她的手上。
跟着她又開始将手中的石子抛砸向牆壁,石子與牆壁之間清脆響亮的笃笃聲再次響起。
天獄永遠黑着,暗無天日。姽婳昏昏沉沉的,自己都不清楚被關了多久,剛進來時對着自己吼叫的妖獸如今估計是覺得無聊也累了,各個偃旗息鼓,一點聲音也不願意發出來。
姽婳搜羅了獄裡角落大大小小的石子,轉着丢,跳格子……能玩的都玩了,就開始随便亂扔打發時間。
牢獄裡靜悄悄的,除了稀稀落落的石子聲就再沒有其他聲音。
“哎呦,别砸了!我要被你吵死了!”
突然,隔壁一聲煩躁無比的獸聲響起。
手上拿起石子的動作頓住,姽婳眨了眨眼睛,眼睛在黑暗裡亮起,她驚喜了一瞬後,立刻将手裡的石子噼裡啪啦地扔在地上。
姽婳迅速地爬了起來往對面走去。她側耳貼在石壁上,努力地聽着隔壁的聲音,等了一會兒後就開始伸手試探地拍了拍。
“有人嗎?隔壁有人嗎?”姽婳謹慎地喊了一聲,見沒有聲音響起,她不服輸地繼續拍。
終于,在連續拍了好幾下,拍得手都要腫了後,隔壁突然喊道:“沒人沒人沒人!”
姽婳收手給自己揉了揉,碎碎念道:“痛死了。”她一拳錘在牆上。“這不是有人嗎?怎麼叫沒人!”
她氣勢洶洶地吼了一句,誰料隔壁也毫不服輸地回怼:“我當然不是人!那不就是沒人。”
姽婳蹙眉,不理他,果然片刻後,隔壁一道幽怨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怎麼不問我是誰?”
姽婳坐回地上,心裡默念倒數。一聲鼻孔哼氣重重發出,“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頂天立地的神獸太——陰——”
它生怕姽婳聽不清似的,故意拖長了尾調,氣勢昂揚,竟逗得姽婳笑了一瞬。
太陰敏銳地察覺到姽婳那一聲輕笑,“你笑什麼?你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活多長時間了嗎?無知!無知小兒!”
跟着又自我安慰道:“罷了,不同你一般見識,你這種小年輕哪裡見過我斬神滅仙的英姿。”
“你那麼厲害,不還是被關在這裡。”姽婳盤腿而坐,閉上眼睛不帶情感的輕聲說。
太陰結結巴巴的,“我……我……我那是不小心的,但凡登仙成神的,哪個不是詭計多端。我這麼正直,必然是鬥不過他們的。嗯,就是這樣。”
姽婳睜開一隻眼睛,“哦,是嗎?我不相信。”
“哎,你别不信啊,這樣吧,女娃娃,你幫我出去,我放你出來去報仇。”太陰有些急切地說道。
姽婳猶豫了半天,開口說道:“你這樣頂天立地的神獸太——陰——都出不來,更不要說我這種小喽啰了,你還是安心待着吧。”
那太陰突然嘲諷地笑了一聲,“怎麼?你不會以為元殊會真的來救你吧。女娃娃,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這裡關到靈體消亡的,自殺的,唯獨沒有能被人活着放出去的。”
它壓低了聲音,“你傷了掌管世間草木的神君青裳,他們可不會放過你。”
姽婳聽得直皺眉,“你少蠱惑我,再不閉嘴我就喊人了。”這太陰滿嘴謊話,她壓根兒不信。隔壁傳來爪牙磨牆的刺耳聲,“你助我脫身,我便認你為主。”
刺啦的尖銳聲越來越急促,“我知道你,你是魔域之主,你一出世我就知道你了,你不會忘了魔域的神柱吧。”
太陰突然放肆大聲笑了起來,姽婳幽幽睜開眼睛,“你以為魔域為何會變成那樣,有活物在必有污濁之氣,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将六界污濁瘴氣通過柱子傳到魔域,可伶你們還被蒙在鼓裡。”
磨爪的聲音停住,“那神君元殊用登雲階将六界隔開不說,還讓上天庭高高在上地俯視你們這群苟活求生的魔族。你居然還像個傻子似的信他的話。”
寒意順着脊背攀上姽婳的身體,她眼神逐漸變得狠厲,她大聲吼道:“你閉嘴,若再敢胡言亂語,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沉寂片刻後,太陰不屑地連聲啧道:“你信他,愛他,三生石上寫了你和他的名字是也不是,你魔族日漸消亡是也不是,連個半吊子的妖鬼也敢欺負你們是也不是,你魔族人越來越少是也不是……”
一聲聲質問打在姽婳的心頭,她張着嘴巴啞口無言。
姽婳心跳極速加快,一股郁結之氣堵在胸口無論如何都排解不出。她猛地站起,面紅耳赤地吼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