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昭抹臉上的水漬,“你是指這個嗎?”
其實隻是它吞食裝填肚子裡的雲絲而已,并沒有多不潔。
“放出來吧,這樣要把它悶死了。”雲朝昭說,從這舉動裡可看不出他對這條小魚的憐惜。
雲徙聞言有些不情不願的張開手掌。
被拍得暈暈乎乎的小魚在他手心裡東倒西歪,十分憨态可掬。
雲朝昭擡起袖子,彎起雙眸,“我看還是方才那圓胖子的可愛些。”
這情态也引得雲徙癡看,師尊的笑讓其他事物都失色。
小魚很快就鼓起身子,把自己變得粉粉胖胖。
雲徙心中複雜:“師尊,看啊,它在讨好你。”
“隻是巧合吧。”她放下手,不在意地說。
“你帶它回去吧。”
“是,師尊,那徒兒先告退了。”
手裡捧着胖粉球出了洞府,它洩氣地變回了原形,遊也懶得遊,就躺在雲徙手裡,像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雲徙對它這樣的狀态見怪不怪,拾着步向前,“任憑你使出百般手段,費盡心思,都隻會被視若無睹,你知道為何嗎?”他垂下眼眸說,“因為你隻是一條魚,誰會在意你的感受?”
他把它收入袖中輕聲,“我會為你找條雲水魚配對,再亂發情,定不饒你。”
時過半年,雪花紛飛之季,萬物凍結。
夢落潭被雪落成了夢落冰原,美輪美奂,就連一點點塵埃都不曾有。
“如此光景,倒是應該把珍藏的美酒拿出來了。”
“徙兒,去那正明的林裡最大的那顆樹下,深掘三尺,挑一壇酒來。”
雲徙依照着挖出一壇酒。
她已經在夢落潭上擺在岸桌,面前挖出一圓窟窿一根垂線落在洞中。
萬載太虛,歲寒知風,冰原獨釣,一人。
“師尊……”他剛過去。
“你今日不許釣,少壞我雅興。”雲朝昭就立刻告誡。
雲徙忍不住笑了笑,在她旁邊坐下,“徒兒不打攪您,隻是手上沒有酒具。”
雲朝昭在岸桌上撫過,變出一整套的青銅酒器來,“這是我用雲靈頂剩餘材料做出來的。”
雲徙往裡斟酒。
雲朝昭飲了一杯,第二杯剛倒好,她放下取第二杯繼續喝。
茶要細品,酒要豪飲。
隻是。
雲徙眨眼,見她把第一杯第二杯都喝完,不由問,“我呢?”
“你?”
雲朝昭斜睨他,“你的酒量……”
她可還有映像的,她可不想他昏在這裡,還要自己把他擡回去。
這裡可太遠了。
“師尊不曾見過我飲酒何以知曉我酒量如何?”
雲朝昭無法反駁,手掌一翻,請之。
于是他分别斟滿。
雲朝昭面不改色的一口飲下,放回桌上。
雲徙雙手舉起酒杯仰飲,露出一節白淨的脖頸,一顆喉結在中間輕輕滑動,而後把酒盞輕輕放置在桌上,再斟再飲。
雲朝昭漫不經心地說,“上次讓你觀摩那本無情道心得,看了?”
遲了一會她才聽到遲緩的一聲,“看了。”
然後呢?怎麼不繼續說了?
她往旁邊看一眼。
對方也以無辜的藍眼睛回望她。
雲朝昭無語。
下次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喝酒了……
還斟飲。
她忍住按下他酒杯的沖動,倒要看看他能喝到什麼時候……
又過兩輪。
“天地周而行運,永無止休,天生萬物,天滅萬物,都并非有意而為之,無情道以人心有意滅絕人欲,實則落下乘道,并不是真正的無情,而是絕情,狠情。”
他突然開始巴巴倒豆子說自己的感悟。
“……說得好。”
“不是正道。”
“嗯嗯,很好。”
“那在你心中什麼是正道?”
他又不說話了。
突然擡起酒杯放下鼻下輕輕嗅聞,“師尊,這酒香……我感覺好熟悉。”
“普普通通的果酒而已,感覺熟悉是很正常的。”
不久後他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雲朝昭自飲自酌,直到感到有微醺之感。
她保持着動作,神遊萬裡去。
醉後神遊别有一番風味。
回歸後,便看到雲徙俊秀白皙的臉龐幾乎貼在自己臉上,她眨眨眼。
他身上散發着清淡的酒香,“師尊,我想起來了,曾有師姐給我這樣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