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一瞬,露台的風很涼,卻吹得人更昏沉,她低低道:“原來你也會想我啊。”
肯定沒有我想你那麼多。
陳夢宵低着頭笑了笑,沒有繼續話題,反而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覺得理想生活應該擁有哪些必要條件?”
須臾,林霜羽回答:“一份喜歡的工作,一間屬于自己的公寓,一副健康的身體,一隻叫Miki的貓。”
停頓少頃,沒有添加任何前綴,她簡單地補全最後一項,“一位伴侶。”
陳夢宵聽到這裡,竟然反問:“一定要有伴侶嗎?”
他又在說這種傷人而不自知的話了。
“我希望有。”
林霜羽拿過一罐生啤,扯掉拉環,仰頭灌了幾口,“其實我有很多很俗氣的關于愛情和婚姻的幻想,比如未來要穿哪種款式的婚紗,要選哪首歌作為婚禮上的BGM,要去哪個國家度蜜月……”
握着啤酒罐的手指無意識地用力,她接着問:“你呢?從來都沒想過嗎?”
他的回答未免太幹脆:“如果你指的是結婚這件事,從來都沒想過。”
從陳夢宵口中聽到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
林霜羽又喝了口啤酒,“那你談過的所有戀愛裡,有沒有哪一個對象,讓你曾經産生過‘就是這個人了’的想法?”
“有過。”
陳夢宵掐了煙,那抹橙紅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網膜裡,“但是分手了也不覺得可惜。”
林霜羽放下手裡的啤酒罐,“我跟你不一樣。”
一旦在心裡産生“就是這個人了”的想法,就難以割舍。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強烈,與她平淡如水的人生完全相悖。
兩年零十個月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不是沒遇過别人,善良的人、正直的人、合适的人,偏偏都沒有這個壞人讓她牽腸挂肚。
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知道不該再聊下去,林霜羽及時刹車:“有點困了,明天還要上班,我睡哪間房?”
陳夢宵倚着欄杆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跟别人睡在一張床上,你會不舒服嗎?”
“……分人。”
“我也是。”
他露出一點很淡的笑,“要不要試一下?睡不着的話再分開。”
林霜羽拒絕不了。
在不做/愛的前提下躺在同一張床上,還是第一次。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天花闆,陌生的枕頭……唯獨身邊的人是熟悉的。
床很大,哪怕再躺兩個人也可以,他們彼此背對,中間隔着一段距離。事實證明,跟喜歡的人躺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林霜羽睜着眼睛數了半天羊,還是轉過身,朝他的方向一點點挪過去,直到腦袋不小心挨上他胸口。
空氣裡盈滿他身上的苦橙香氣,怕吵醒他,想後退一點,後腦勺卻被摁住,陳夢宵的聲音很輕:“亂動什麼。”
原來他也沒睡。
睡不着,但也沒提出要分開,應該是為了照顧她的感受,勉強自己留在這裡。
這種體貼她甯願不要。
林霜羽主動開口:“如果你睡不着,我們——”
剩下的話被他打斷:“我睡不着是因為你的心跳太快了,一直在ドキドキ。”
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睡衣貼上來,在她胸口壓緊,證據确鑿。
心率過速,差點連呼吸都暫停,林霜羽無話可說,破罐破摔道:“那怎麼辦?心不跳會死的。”
房間黑得過分,陳夢宵顯然沒有睡覺留燈的習慣,靠得這麼近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唯獨那雙貓似的眼睛依舊剔透,冷淡中摻雜着若有似無的暧昧,哪怕笑起來也沒多熱情,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須臾,她放在床頭櫃充電的手機震了兩聲,是微信提示音。
這麼晚了,誰會找她?擔心錯過重要消息,林霜羽下意識起身,還沒碰到手機,手臂就被拽住,陳夢宵的吻落下來,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再次擾亂她内心的所有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