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隻剩下兩人,沒有對話,此起彼伏的呼吸深深淺淺交錯着,雲翛的注意力被不經意帶走,随着心跳節奏與尚閱川的呼吸同頻,兩人逐漸一緻。
雲翛面前擺了三個紙杯,白水、茶水和咖啡,像是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幹脆陳列在面前任由挑選。
提走一杯白水,雲翛打破了沉寂,“我記得我沒有參加試鏡,你們口中的那個人應該不是我。”
“為什麼不來試鏡?”尚閱川有許多疑惑,斟酌良久隻蹦出這一個。
“尚總,雖然那時候是我給您帶來考核表,但不意味着我也會參與。”雲翛口吻平淡,“我不是藝人,我是工作人員,如果讓您誤會,我很抱歉。”
尚閱川雙眼難以置信地瞪大,從位置上起來疾步來到雲翛面前,“你說什麼?”
雲翛擡眼,絲毫沒有動容,“我不是藝人。”
正午犀利的光線匍匐前進,從地面艱難爬向雲翛帶着倔強的面孔,輕淺的呼吸讓尚閱川确認他依舊鮮活,琥珀色的眸微顫…眼裡比清涼更寒,似與無形較勁。
尚閱川撐着桌沿的手在極力放松,手背上的青筋乍現。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尚閱川望着雲翛,掩飾着複雜的情緒卻适得其反。
這一個問題被尚閱川斟酌了許久,不論詞句如何颠倒調整,如何重組排序,他都不敢詢問雲翛五年前為什麼不告而别,大約是嗅到了一點與自己相關的味道。
“這幾年過得還好嗎?”最後的詢問還是如此的尋常寡淡,不加修飾,陳詞濫調。
雲翛彎起好看的眉眼,“一切都好。”風口扇葉轉向雲翛,冷的他一哆嗦,尚閱川默默調高了溫度,“您呢?”
“不好。”尚閱川不想對自己這幾年的狀态做出過多評價,人就躺進一邊的沙發,雙臂交疊背對着雲翛,“我看了你的表演,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但不論你是否承認藝人身份,你都是我認為最貼角色的人選。”
“會不會是選角數量不夠。”
“不是。”
“會不會是對劇本研究不深入。”
“不是。”
“會不會是…”
“不是。”
尚閱川聽都不願意聽完,否定決絕,“雲翛,這次的劇本我是以你為原型,你同意就來參演,不同意…你也要來。”
“還有闫舜華這個人選,天透的面子您不能不給,梁秘的顧慮是對的,我的身份會讓您尴尬。”
“我不在乎。”尚閱川終于翻身,他期待看見雲翛欣喜的表情,可惜對方一臉平靜,“因為外界對我的風評,素來很差。”
雲翛仰頭把水飲盡,“尚總,我是多不入您的眼,在交談中甚至沒有絲毫尊重。”
“我的錯。”尚閱川道起歉沒有良心,隻是想結束這個話題。
“我已經五年沒有演戲,尚總身邊一定有更合适的人選。”
“你想說蔺朔風?”尚閱川反應很迅速。
紙杯被微微收緊,雲翛偏頭不看尚閱川,“尚總,你先前問我,為什麼給你的那杯茶如此寡淡,我現在可以給你答複。”雲翛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那杯茶,你會比我先認出…抱歉,我想今天不适合繼續談下去。”
“你要走了?”尚閱川并沒發現自己語氣裡的急促。
雲翛引以為傲的耐心将要殆盡,沒想到自己從踏出辦公室起,身後就多了條小尾巴。
電梯裡被尚閱川身上的氣息填滿 ,雲翛極力往角落躲,越是往裡靠,尚閱川就越是貼向自己。
幾十層的高度,短短幾分鐘,每跳動一次數字對雲翛而言都是一種解脫,他隻顧着看電子屏上的數字,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男人愈發陰沉的臉色。
“請尚總留步。”雲翛撂下話,腳才踏出電梯門半步被拽了回去,後背撞在電梯壁上,尚閱川及時摁住關門鍵,兩人擠在三角區的位置。
熟悉的味道…
雲翛隻覺得一串電流從頭到腳貫通,麻得他差點站不住腳。
“我說了,我風評很差。”
“尚總,您又要做同樣的事嗎?”雲翛把身體貼向冰冷的電梯壁,仰面直勾勾地看着尚閱川,他本可以把尚閱川看得心虛退避,但如此近的距離很難捕捉不到他眼底閃過一瞬即逝的委屈,尚閱川如觸電一般松開雲翛。
“尚總,您把雲先生吓跑了。”梁生見他面色不好,不寬慰反而說起風涼話,“他沒有意願參演就算了吧,藝人又不止他一個。”
“他想演。”
“想演是這個反應?”
尚閱川把視頻擺在梁生面前,在監控裡雖然畫面沒有專業設備清晰,但雲翛确實在最後朝監控方向看了一眼。
“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梁生兩手一攤,“尚總,您又自作多情了。”
尚閱川輕笑,“你不懂他,我可以理解。”
梁生因為尚閱川的話,再度審視畫面裡的男人,難道這就是尚總口中那個‘美麗的東西’?
“但是…他甚至不讓我接近他。”尚閱川收起淺淡的笑意,低頭看着尚有餘溫的手心,“梁生,想想辦法。”嚴肅到梁生都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