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草坪上支起帳篷,橘紅色的塑料布透着一股廉價卻熱火朝天的煙火氣,啤酒成打,烤串壘盤,進進出出來往的人臉上熏得泛紅。
雲翛糾結了許久,還是沒勇氣把冒着油花和肉邊焦糊的烤串送進嘴裡,身邊一隻手奪過肉串,丢回來時就剩染油鋼針。
‘幫了大忙。’雲翛暗喜,順勢把碟子裡的串推給身邊的人。
“這也不吃?”甘星涯見到雲翛就和他拉近距離,“拿來吧你!真不餓啊你。”也沒客氣,繼續消滅肉塊。
本應該在被父親警告後息鼓偃旗,還是參與了綜藝開機前的宴會。倒不會因為一把麥克風就放棄綜藝的名額,雲翛清楚自己的性子也沒有如示外的那麼乖順。
身邊的甘星涯仍在喋喋不休,雲翛看着姗姗來遲的一行人,《新聲浪》的導演易遙,叼着根煙,踩着人字拖就進了棚子。
晚上的聚餐,連投資人也到場,導演和投資人的接觸并不多,易導說了幾句忠于節目主旨,享受節目的客套話便離場,全程對身邊的投資方視若無物。
甘星涯才說到這個易遙,講這人聲名在外,油鹽不進,能請到易導做綜藝不磨破幾張嘴皮都難成。
雲翛更清楚,嘉應派了代表借着贊助撿好處,多少有點吃相難看。
‘楊朝平?他,确實沒臉。’雲翛想着,又慶幸自己距離楊朝平距離遠一些,免得拿自己做文章。
即使易導人走了,各個組的工作人員都還在,“喂,去敬酒,不混個眼熟錄制的時候可就不照顧我們的鏡頭了啊。”甘星涯把酒倒進雲翛杯裡,溢出的全撒在他手上,緊接着拽着雲翛往工作人員那跑。
“錄制過程就拜托各位啦,麻煩哥哥姐姐們把我剪的好看點。”甜言美語怎麼都不會讨人嫌,雲翛站在後面屏住一口氣,眼瞧着被一個年輕人搶了頭籌,自己手裡的酒被那人撞翻
“我靠…懂不懂先來後到啊?”甘星涯氣的臉紅脖子粗,照他的性格好像要掄瓶子砸人,“真的是。”
那人隻是擡了擡眼,審視雲翛一番,眼神裡多了點敵意和傲慢。
從新人起步需要做的事雲翛并沒有體會過,進組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天透的面子,心裡五味雜陳,看着甘星涯拉拽自己的手反而有些激動。
雲翛眼尖地發現,帳篷外擺了兩桌燒烤閑聊,反過來帶着甘星涯往外去,“這裡可以嗎?”
甘星涯癟了癟嘴,這些人都是宣傳組或是舞美設計雜亂的部門拼湊的,反手抓起雲翛又往外跑,“總比沒有好。”
雲翛主動接過遞餐盤的工作,給在場的各位上菜,最後和這些工作人員坐在一起閑談了會兒,甘星涯喜歡貼着雲翛,性格躁動,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邊的場子暖起來,至于那個讨巧的少年還遊走在帳篷内,目的就為了轉到楊朝平身邊。
楊朝平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果不其然,這種張揚矚目的存在就是羊入虎口。
安柯。
雲翛無意間與楊朝平對上視線,楊朝平反而刻意地扭頭,裝不認識?
這樣的顧慮并沒有持續得太久,在人群散到差不多的時候,楊朝平極具目标性地來到雲翛身邊,“好久不見。”雲翛本以為他會刻意嘲諷自己差點失去機會這件事,卻沒想到楊朝平的态度轉了一百八十度,“還好您來了,我還擔心雲總會替您取消資格。”
您?雲翛手指掩着唇,睨視低聲下氣的男人,楊朝平絕不會因為雲久海說的什麼話而對自己尊重,何況自己的父親巴不得自己和娛樂圈永遠脫離。
“我會極力為您開路,如果可以請替我向上面美言幾句。”
雲翛遲疑了,自己什麼時候和嘉應的人有過接觸…在楊朝平投來疑惑時,雲翛突然想到了那個男人——尚閱川,會是他嗎?
“好意我心領了,楊總還是多照顧未涉圈内的新人比較好。”雲翛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雖然我很珍視這個機會,但不是自己得來的我也不需要,您一定知道對我特别照顧的上面是誰,替我謝謝他。”
雲翛的拒絕全在楊朝平的意料之内,哪怕對象換做安柯那樣的孩子,或許會對這樣的偏愛而激動,雲翛不是,他也絕不會放下傲骨,楊朝平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上面的意思也很奇怪:如果雲翛拒絕了,他才是非留不可的人。
“但雲翛先生的海選通過的确是幾位導師一緻決定的結果。”雲翛的腳步因為這句話而停頓,“您确定要放棄嗎?”
“那這就是我應得的。”
雲翛太清楚這個大環境是怎樣的存在,好比一灘泥沼,任何人都知道泥沼之下是更多的金子寶藏,一旦岸邊的誘惑無法滿足,自然就會踏足深陷其中,因為金子過分璀璨,而他們自以為不會被埋葬。
大環境未必會善待懂得知足的人,但一定不會寬恕貪婪的人。
……
尚閱川站定在天透大廳的公告欄前,新的一張任職報告粘貼在白闆中央,再被玻璃窗保護。
‘經公司董事會會議決議,決定對…進行公關部任命。’
尚閱川再次确認了一遍,确定沒有在文件上出現這位公關部新任部長的名字。
“不知道又是哪個不怕死的去公關部任職。”
“公關部對在崗年限要求越來越低,之前有一個才錄用不就當部長,現在甯可當助理在外面風吹日曬。”
“畢竟有那兩個坐鎮…”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