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好好活着的未來高武世界
人物情感全部繼承自正文世界,但沒有繼承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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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戚忍冬對着他的單親父親道:“隻不過是去寄宿學校而已,我不需要你托什麼人來特意照顧我,什麼故交舊友,不過又是那所謂的大家族交情吧?!”
當時他的父親隻是笑了笑,并沒有聽取兒子的強烈抗議,就和他以往的所做所為一模一樣。
戚忍冬最讨厭的就是這樣的獨斷專行,他想,當年媽媽之所以會和他的生父離婚,這原因裡十有八九也包括這個。
他的母親是上一輩戚氏的養女,在成年前就理所當然地嫁給了戚氏宗子,在兒子出生後終于從洗腦中醒悟過來,好聚好散地離了婚。
這也是戚忍冬在叛逆時期裡願意給他爹留最後一點臉面的緣故——他爹在這一樁婚姻上還算有情誼,在離婚後也把叛出家族的前妻當成妹妹看待。
但這并不代表戚忍冬就不叛逆了。
呵呵,宗族,這個時代還有宗族,多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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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戚忍冬:那什麼老爹的托人照顧,真香啊。
【你的故交舊友很好,但現在是我的了.jpg】
【父慈子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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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燕衡在大寒假時可算是見到了他撒手沒的兒子。
小兔崽子磨磨蹭蹭不回家,就算放假也隻去看看他親媽和後爹的重組家庭,好像就忘了有生父這麼一号人,不過戚燕衡也并不因此感到憤怒,他挺理解兒子的心情的,畢竟他在這個年紀時,也曾因宗族而痛苦過。
宗族是他們父子同樣想要鏟除的頑疾。
這對父子的見面相當客氣,甚至都有些疏離了,戚燕衡挺滿意兒子的成長,雖然在忍冬上學期間,他時常會找老師談心,一聊就是小半天,對蘭老師——咳,不是,是對兒子的近況了如指掌,但見面和聽聞到底是不同的。
父子兩的會面最終友好結束,兩人都對彼此有了更好的看法,也就在這父子交心的大好時機,戚燕衡看到了戚忍冬遺落在家中的光腦。
這本來應當是沒什麼的,畢竟這做父親的認為自己應當尊重兒子,所以翻小孩光腦這種事情是不會考慮的,但很可惜,在私人領域,光腦的桌面投影未經模糊就直接彈了出來。
那大概是一張偷拍來的影像,披着白色對襟的男子正半側過身,他雙手擡起,攏着長發,似乎是想要把它們束好,這無疑是很家常的一幕,因為男人半垂着頭,直接咬住了束發用的絲緞。
絲緞,也是白色的,這半透明的東西從那雙薄唇中垂墜,最終沒入肩頸的線條之間,同散落的黑發絞在一起。
男人還在身前綁了圍裙——沒什麼花紋,純黑色,但偏偏那綁帶就勒住了他的腰肢和脖頸,于是寬松的上衣就不得不繃緊了褶皺,委曲求全地貼緊了皮肉,在昏暗的光線中助纣為虐般勾勒出自上而下的線條,不論是單薄的背脊、勁瘦的腰肢,還是那預兆了力量的緊繃肌理……
這實在是一張微妙的留影,若是再仔細地搜刮,還藏着無數隐晦的細節,比如那低垂的眼簾,再比如那裸露蒼白的小臂,亦或是垂在身前的黑發。
戚燕衡盯着這桌面許久,随即開始嘗試起機械密碼,最終在他送戚忍冬去見蘭宣那一天成功,他又沉默片刻,這才緩緩打開相冊。
良久後,戚燕衡放下了光腦。
戚燕衡決定不原諒小兔崽子。
于是戚燕衡又拿起了光腦,儲存備份,銷毀數據。
(雖然但是,XP一緻的共鳴了屬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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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的院門探測到了主人的回歸,于是緩緩打開,戚忍冬拉開窗簾,遠遠地望見了從院子外走進的男人。
他穿着樣式複古的馬褂長袍,一頭長發束在腦後,那墨綠色的衣袍下擺順着寬肩窄腰的線條垂墜,随着男子的闊步前行而微微晃動,隐約能見到同色的麒麟暗紋。
蘭宣,四軍的授課老師,同時也是戚忍冬父親的故交,這一年來幾乎承擔了戚忍冬監護人的所有職責,嚴母慈父一把抓,益友良師一齊管,戚忍冬住的地方就是蘭宣在學校裡的宿舍——到了他這個級别,教師宿舍不僅獨門獨棟,還帶管家AI和小院的。
戚忍冬的臉上剛浮現出一個情不自禁的溫柔笑容,緊接着就僵住了,因為就在蘭宣的身後,一位高大的青年緊跟着他走進了院子,那殷勤的模樣,活似春光裡的小狼犬。
正是高他一屆的學長沐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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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鳳陽在第一次見到蘭宣的時候,把他誤認成了校醫院的醫師。
作為當年那一屆特招的特招,預定的首席,新生入學的沐鳳陽驕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在四軍中橫沖直撞,某一次便迷路了。
雖然他很清楚一流高手是沒有任何限制的,但蘭宣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溫柔與和緩。
在所有人都習慣了更加便利時尚的衣着、連帶着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是如此時,畢竟比起功能多元的現代衣料,這種傳統的絲絹布衣能有什麼優點?就連最基礎的保暖都做不到!至于追求外形,那就更比不過高科技産物了。
說真的,在沐鳳陽的印象中,隻有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有醫藥世家的子弟會這樣穿,前者是普遍現象,後者就是追求無機械纖維的着裝,雖然早有證明目前允許流通的、所有現代科技衣料都不會對藥物和病人造成任何影響,但醫藥世家是最重資曆的,早年變革時也習慣了更複古的裝扮,這才保留了這個規矩。
而後來沐鳳陽才知道,蘭宣這麼穿,也是一種習慣,他在沈氏老人的身邊長大,哪怕後來有二十年參軍經曆,在退伍後還是選擇了最舒适的狀态。
當然,這也和個人的武學修為有關,到了蘭宣這個級别,穿什麼都不再會有影響了。
而另一點也佐證了沐鳳陽的猜測,因為蘭宣的身上帶着藥物的氣味,當他帶着迷路的少年回到大道上時,少年也就理所當然地捕捉到了這溢散的信号。
——當時蘭宣還處于内傷階段,就在不久前的聯賽裡,他和西軍的老師魏謹打出了真火,兩人實力相當,都受了點傷。
當然了,外表和氣味都隻是某種附贈品,真正給沐鳳陽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是蘭宣的平和,他帶着新生走了一路,每一個問題都耐心地回答,和傳統概念裡的武學導師很不一樣。
于是沐鳳陽突然就期待起未來的十年了,他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某一次受了傷,也許是斷了手或者腿,亦或是身上開了幾個口子,這些都不重要,然後這位蘭醫師将為他治療,他會剪開他的上衣擦拭傷口的血迹,他會細心地用噴霧塗抹每一處傷疤,他會輕輕按壓來确認傷口的愈合……比起他的胸膛,醫師的手指應當會冰涼些吧?要不怎麼鎮痛呢……
沐鳳陽又如此這般地聯想到了正骨、縫合等等,傷口多變,突出一個随心所欲,就在那傷勢越發危險、位置越發緊要的關頭,教室到了。
然後沐鳳陽就聽到他的前輩們恭敬地喊着“蘭老師”,于是這驕傲蠻橫的少年頭一回紅了臉,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明明他的誤會并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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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就算隻是武學老師,蘭宣也是會幫學生正骨的。
而這同沐鳳陽所想象的,也确實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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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聞樂見的,四軍要和西軍打交流賽了。
這一次四軍的帶隊老師是蘭宣,戚忍冬當然是參賽選手之一,這一回他和沐鳳陽成了隊友,雖然兩人仍然矛盾重重,但為了赢得勝利,也不是不能合作。
西軍,全稱是西洲第一軍事院校,由于全聯邦中存在着無數個某某洲第一軍事院校,因此該學簡稱為“西軍”。
西洲的所有軍校裡隻有西北一軍能有這樣的殊榮,由此可見這個軍校的強大之處。
兩支隊伍相逢,這本該是充滿了火藥味的時刻,然而西軍裡的參賽隊長,也就是他們的首席,十分自信地越衆而出,拉着四軍的帶隊老師就是一個貼面禮:“表哥,好久不見啦,這一年來你怎麼都不來看看我?”
戚忍冬:?!
沐鳳陽:!?
蘭宣有些抱歉地微笑:“是祁恒啊,長高了很多,主要是這一年來我的工作都比較忙……”
“媽媽也不來看我,小姨也不理睬我,連表哥都一樣。”這位少年一點都不在乎場合,自顧自地社交牛逼起來,“她們是住在一起高高興興,我就隻有一個人孤孤單單,父親又進了神經病院,每次見到我都犯病。”
這話聽起來可太慘了,但戚忍冬知道些内情,于是驚詫于朱祁恒的厚臉皮。
沐鳳陽小聲含恨:“卑鄙無恥,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