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旁的林芝華也開口了，看她的表情，她似乎也不喜歡這雙眼睛，因為她說話的語氣有些沖。

“哈，我就知道。”林芝華扒在了窗戶口，直勾勾盯着那位古怪的機器服務員，口氣有點像在質問那位機器人，“你覺得這份工作很好玩嗎？”

“很高興在這裡遇到你，希望你這次的旅途能夠愉快。”

說這話的時候，那雙黑瞳仁裡閃了閃紅光，雲楚确信自己并沒有看錯，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生出了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沒錯這雙眼睛跟攝像頭一樣。

可這話也太奇怪了，雲楚還以為它會是什麼智能機器人，回答的話語實在牛頭不對馬嘴，但看在它極有可能出生垃圾場的份上，雲楚還是選擇了“原諒”它，也許它的設計者隻給它設計了有限的功能。

齒輪的聲音繼續轉動，零件磨動的聲響折磨耳朵，方塊形的“嘴”在開合中抿成一線，機器人繼續說着：

“親愛的居民們，距離開啟閥門還有五分鐘。”

很快，大廳的廣播女聲也響了起來，内容同這位機器人所說的一樣。大廳中烏泱泱一片也動了起來，他們拖着大包小包向那道拱形門挪去，包将他們的脊背壓彎，這導緻了他們走得太慢，不知為何，雲楚總能聽到饑腸辘辘的反聲。

“真是無聊。”林芝華朝那位機器人撇撇嘴，好像在向它發洩什麼不滿。

可憐的機器人并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抗，它還是老樣子，說着笨拙的祝福。

“很高興在這裡遇見你，”

“希望你這次的旅途能夠愉快。”

雲楚生出一種錯覺，機器人的話真像是另一道特意為林芝華準備的程序，這讓林芝華做出作嘔的神态，她似乎真的和這位機器人十分不搭。

“惡心，真惡心，我最讨厭這樣。”她不斷咒罵着，如同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以至于有些失态。

“林芝華，”雲楚看着林芝華的異常，猶豫着詢問，“你跟它是認識嗎？”

“第一次見。”林芝華朝那位機器人發洩着白眼，這讓雲楚悄悄把小窗口給拉上了。

“也是。”雲楚安心了些，她接着問道“那你為什麼？”

“它不太符合我的審美。”林芝華撇着頭，抱怨着，“長得挺可愛的，但我讨厭它的眼睛，那雙眼睛真是毀了這完美的作品。”說罷，她又翻了一個白眼。

“也……也是……”

透過模糊的玻璃，雲楚回憶起那位或許來自垃圾場的小可憐，它為自己挑撿了一雙錯誤的眼睛，那雙光滑到失真的假眼的确與這可憐的小鐵皮不太相襯。

悶悶鐵聲不斷響着，人群向緊閉的閥門聚集，雲楚也拉着林芝華擠入了人群之中，這讓她想起了每一次慈善日的熱鬧場面。

還是不太一樣的，這裡的人都沉默不語，好像這樣的事情已經重複了上千遍，不過慈善日也舉辦了很多次，每次妄念的玩家都挺開心的。

還是那句話，哪怕觀察良久，雲楚仍然無法判斷這些人到底是否該稱呼他們為“人類”，他們的眼距很寬，眼眶處有硬殼狀的東西，眼球轉動的方式也和人類不太一樣，像什麼生物，雲楚努力回憶着這熟悉的感覺。

直到閥門處噴出一股白氣，一股腦将大廳的窒息感一散而去，雲楚狠狠吸了幾口，讓這新鮮的空氣湧進自己的肺部。

波光粼粼的光亮傳來，雲楚形容得沒錯，是波光粼粼的光亮，她聽到廣播說：

“歡迎各位居民來到阿耳忒彌斯号巨型潛輪。”

“在這海底兩萬米的旅程之中，”

“所有居民都将體驗到勿海星最奢華的狂歡。”

聽着這話，雲楚沒忍住回頭瞧了一眼鐵皮地上的狼籍：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