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世家大族是這樣的,親戚一大堆,祭祖都得排隊。”元浩打趣道。
“對了,今年我們可以一起看長安的煙花了!”巴哈爾雙腿一蹬,秋千飛得老高,“以前我在長安總是一個人,今年終于可以找人陪我一起看了。”
“好啊好啊,是那個很有名的元宵煙花嗎?”沈松接話。
“對,就是那個。”巴哈爾答道,又沖着下棋的二人問:“你們兩個來不來啊?”
“我們?”元浩看了看崔竹生,“我反正待在長安,陪你們一趟也無妨。”
“我……”崔竹生垂下眼,按照他本來的安排,年底大考後,他就結束了在書院的生活,自此回到江州,不問世事,直至白頭。
可現在……
“我會回來的。”崔竹生又落下一子。
滿盤皆輸。
元浩将手裡的子扔進棋盒,起身伸了個懶腰:“真難得啊,能赢你。”
崔竹生不說話。
不在書院上學,那他以什麼身份留在長安呢。
“想什麼呢?”元浩拿手在崔竹生面前晃了晃,又沖着巴哈爾二人說道,“晚上我請客吃烤鴨,都别走啊。”
“呀,跟着元公子真是享口福。”沈松欣然接受,“我還想吃松子魚。”
“孜然羊排!”巴哈爾喊道,“也不知元公子能不能搞到幾壇胡酒?”
“安排安排,包在小爺身上。”元浩頗為自信地拍拍胸脯,手臂搭在崔竹生的肩上,“你我就不問了哈,咱倆這關系,對吧。”
“少貧。”崔竹生拍開他。
元浩向來貪嘴又圖新鮮,長安各大酒樓出了什麼新花樣都第一時間招呼着他們這些狐朋狗友去嘗,是以長安上下的酒樓老闆沒有不認識他的,沈松幾個也跟着他嘗了不少鮮。
在路上,元浩就對這烤鴨的來頭大肆渲染了一番,據說是前朝禦廚流傳下來的方子,還破天荒地把一隻鴨做出了三道菜,道道内有乾坤。
酒樓前聚集的食客不算少,但元浩這種老饕自然是提前留了座的,小二領着衆人進去,在一個稍偏的包間門口停下,嘴裡念叨着今日人多,特地留了個清淨的地方雲雲。
隻是這話騙騙沈松這樣的也就罷了,元浩和崔竹生哪裡會被他三言兩語打發?一聽就知道是更好的位置已被占了,隻剩下這角落裡的包間。
崔竹生倒是無所謂,元浩不樂意了:“要知道這事有一就有二,下次碰到個誰第一個動小爺的位置,這可不成。”
元浩四兩撥千斤地跟小二打了幾回太極,小二哪裡攔得住他?元浩自是暢通無阻地走到中間的包間,敲了敲門。
“誰打擾貴人用膳?”
說話的是個男聲,虛浮無力卻尖銳,元浩一聽就知道是太監的聲音,這下腸子都要悔青了,轉頭看向崔竹生,隻見他上前一步,說:“在下崔竹生,和好友遊玩至此,不知驚擾了貴人,這就離開。”
話剛說完,門被緩緩打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的衣角,幾人望去,發現是老熟人才松一口氣。
“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吧。”甯琅起身,“橫豎是試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元浩狐疑地打量着甯琅,甯琅神色自若,不似有假,幾人這才坐進廂房。
沈松眨巴着眼睛,和巴哈爾手牽手,挨着崔竹生坐下。
“你是……巴哈爾公主?”甯琅眉頭微皺,像是好一會兒才想起巴哈爾的名字。
“是我。”巴哈爾警惕地打量着甯琅。
“久仰。”甯琅隻是微微一笑,重新入座。
一頓飯吃得落針可聞。
“這個,這個,這個……”甯琅吩咐同他一道的太監,“這個和這個,都獻上去,其餘的就算了。”
太監得了命令,拿着食單離開包間。
“隔牆有耳,長話短說。”甯琅迅速變了臉色,神情嚴肅,“沈松年底大考必得魁首。”
“什麼意思?”崔竹生追問。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甯琅耳朵一動,“總之,必須考到第一名。”
話音将落,門重新被太監打開,兩個廚子跟在他身後。
“走吧,别讓老神仙久等。”甯琅收斂神色,擡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