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殿裡,一襲墨色金絲龍紋,慵懶靠在棋榻上的是大胤的主宰景墨塵,劍眉星目,龍章鳳姿,氣勢非凡。
隻見他手執黑子,饒有興緻的看着眼前的棋局。
安長福侯在一旁,很是不解,皇上和向大人的這盤棋早已分出勝負,怎麼皇上還在看?
一盞茶後,有人出現在安長福的身側,把安長福吓個半死,“十一啊,說了多少次了,你出現前能不能給點動靜,老奴這個年紀可經不起折騰了”
裝什麼裝,十一翻了個白眼,沒去理這位就知道在主子面前裝可憐,拍馬屁的安公公,“主子,向大人接到向夫人,向姑娘,一起出宮了,東宮上下都被向姑娘敲打了一番”
安長福很驚訝,“向姑娘敲打的?不是向夫人?”
“不是”說起這個,看了向希瑤如何做事的十一也很詫異,“太後也很器重向姑娘,向姑娘也不似一般人家的姑娘”
小小年紀,氣勢非常,有那麼一瞬,仿佛看到了主子當年。
安長福:“皇上,您看?”
“老狐狸的崽怎麼可能是隻兔子”景墨塵很是随意的扔了手上的黑子,棋子穩準的落在了棋盤,棋盤上的和局瞬間變了死局。
安長福一看,呦,向大人這是讓了皇上啊,畢竟剛剛執黑子的可是向大人,但還是皇上厲害,這麼一會功夫就破了向大人的局。
今日下了朝,向大人說有事禀告來了成淵殿,說了一會話後,也不見離開。
皇上讓人擺了棋盤,與向大人下了起來,說也奇怪,之前幾局都是你來我往,有輸有赢,最後一局,突然就和局了,現在想來,向大人是急着去接夫人和姑娘吧。
唉,什麼時候,我們皇上也能有如此的甜蜜的煩惱啊。
景墨塵起身坐到禦座後,“太子呢”
“太子在東宮的書房”,十一都不知道這位太子是想要躲麻煩,還是慫。
安長福又是一陣長籲短歎,總有一天,太子能把他自己折騰死,“皇上,要不選秀吧”
安長福也好,暗部的人也好,哪個不期盼有小主子,但更多的是想主子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說到這話,十一很自覺的消失了,他可不想被主子盯上,安長福在心裡暗罵,就知道這些暗部的人不靠譜。
景墨塵:“安長福你是想去禦史台當差?”
安長福忙哭着一張臉跪下,“老奴離不開皇上啊,老奴隻想跟在皇上身邊照顧皇上”。
這衷心,這感天動地的肺腑之言,讓藏在暗處的十一翻了白眼,馬屁精。
“行了,别嚎了”景墨塵如何不知這些一直跟在身側人的心思,之前太忙,忙着打天下,平天下,安天下,可每一件都不是易事,是長此以往,眼下初見成效,能稍微喘一口氣,一個個的心思也就活絡起來。
他也不是真的要孤家寡人,一來真的忙,二來未曾遇到,他無意三宮六院,煩,亂,一人足矣。
至于太子,他早就立了,要是真的有本事,他也不介意讓其當下去,“去壽安宮”
“是”安長福本想讓人備轎攆,但皇上都已經出了成淵殿,忙追了過去。
壽安宮裡江麗把在東宮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的禀告給了太後,太後聽完眉眼都彎了,“向恒的女兒果然非同小可”
“奴婢也沒想到,向姑娘行事是此等風範”這小姑娘才十歲啊,要是長大後,那更不得了,“向姑娘很是聰慧,老奴隻是提了提,姑娘就明白了”
江麗當時那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是太後的懿旨,更是考驗,說實在的,她不認為向希瑤一個小姑娘能懂甚至能做出什麼來,可向希瑤不僅做了,還超出了預設。
太後确實沒有料到,但很好,“好久未見過如此鮮活的小姑娘了”聰明伶俐,落落大方,進退得宜,有心機,但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擺出來。
江麗和福秋都聽的出來,太後是真的很喜愛向姑娘,但也都有些疑惑,這是為何?這些年,來壽安宮請安的女眷也不少,各自的心思也都看的明白,但太後對誰都一樣。
太後如何看不出她們的疑惑,“說吧,跟在哀家身邊這麼久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什麼都瞞不過太後”江麗道,“向姑娘的年紀?”
“怎麼,你們以為哀家是為了皇上?”太後輕哼了一聲,“他自己都不急,哀家急什麼,哀家就是看向家丫頭投緣,至于皇帝,太老了”
額,皇上才二十三的年紀就被太後嫌棄了,江麗和福秋的眼裡都有了笑意。
“世家女子多被規矩,禮道所束縛,她們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不一定出自真心,聽從父母之命,為了家族榮耀,成了她們的枷鎖”太後這話說的也是她自己,她的一生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唯一的開懷是有了塵兒。
江麗擔心太後思慮,“太後”
太後淡然的笑了,“哀家沒事,或許是見了明媚想起了過往”,前塵往事早就随風而去了,那些好的不好的都落了土。
景墨塵進殿就聽到這話,“什麼明媚?”
“皇上”江麗,福秋還有宮人行了禮。
景墨塵讓她們起來,坐到長榻的另一側,“什麼樣的明媚能讓母後如此另眼相待”
太後才沒理他,慢條斯理的用了茶,“日理萬機的皇帝撥冗前來,哀家真的是受寵若驚啊”
江麗給皇上上了茶,“太後一直念着皇上”
“江麗你可别亂說,哀家巴不得見不到他,一見他就頭疼”,話是這樣說,可太後的眼裡都是笑意。
景墨塵自然知道自家親娘口是心非,“母後不是不插手東宮的事”
江麗知道皇上與太後要談事,看了福秋一眼,福秋帶着宮人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