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中的店家和旅客還在沉睡,雲初霁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悄然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屋子。
雲初霁沒有在蜀中待太久,那裡畢竟是玄墨閣老巢所在,定是遍布他們的人手。她縱然想進去,卻也不想是橫着被人給擡進去。說不定,連擡都不擡,直接往哪裡一扔了事。
轉眼已經到了三月。
玄墨閣的人還沒有來找她。這些日子來,雲初霁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也沒有特意隐藏行蹤。玄墨閣的人若是真要找她,不可能找不到。
難道是他們還不知道她已經知曉了父母身亡的真相?的确,若是沒有遇到師父的話,她是不應該知道的。
另一個她想不明白的是,師父為何要讓她去尋故人。據她猜測,故人隻可能是他們同時見過的陸小鳳,可她連該讓陸小鳳尋什麼真相都不知道,又如何求助他。
春風夾雜着些許花香,鑽進了雲初霁的鼻子,讓她不由地想到了一個人,旋即有些煩悶的心也沉靜了下來。
那個明明應該有諸多煩惱的人,卻活得很輕松、很自在。因為他不僅僅是活着,而是用他的心他的情去感受這世間的美好,去享受生活的惬意。人世間不是沒有醜惡的一面,但他願意去包容、去諒解。
雲初霁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才能處于此等境界,所以才會羨慕、仰慕、愛慕。是的,愛慕,這些日子,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那又如何呢?她要做的事,她要面對的一切,注定讓她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讓他多增一絲一毫困擾。倘若她死了,一個朋友總比一個欽慕她的姑娘,會讓他感覺好些。
“花滿樓……”
乍聽到這個名字,讓雲初霁一驚,還以為被人叫破了心事,再一聽,卻是兩人在讨論近來江湖中發生的事。
一人說:“是呀,聽說他正和陸小鳳一起調查青衣樓。”
青衣樓?雲初霁在書齋的書卷中見過這個組織的一些記載。傳言這青衣樓共有一百八十樓,行動詭異、作惡多端,在三年内犯案八十起,接連害死三百多名絕頂高手,就連少林寺鐵臂大師和武當石雀道人也為其所害。他二人怎麼會惹上這青衣樓?
這兩人顯然所知不多,聊着聊着便扯到了青衣樓的種種傳言上。有些地方所言之詳細,就像是親眼目睹了一般。但雲初霁見過書齋的記載,當然知道他們不過是胡謅。
她心中了然,向小二笑了一杯酒,款款地走了過去。
那兩人見這番對話果真引來了佳人,暗自竊喜。紛紛轉過頭去,想給佳人一個好印象,卻不想這一轉頭,卻是看呆了。方才隻看到了側面,現在瞧來,隻見這佳人膚白勝雪、身姿娉婷,最引人的無疑是那雙眼睛,她那嬌俏瓊鼻和朱唇皓齒都比不過那雙眼睛。隻有将山水間的靈秀全都點進其中,才能造就如此一雙明眸。眼波流轉間,隻覺春色都黯淡了幾分。
雲初霁清咳了一聲,為二人斟滿酒,笑道:“兩位公子知曉得真多,能否也說給小女子聽上一聽?”這聲音猶如涓涓泉水,不蘇不媚,很是悅耳。
這二人經她提醒,如夢初醒,自覺失言,忙不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人忙道:“好酒,好酒。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道這麼好喝的酒。”
另一人生怕被他搶了風頭,立即說:“就是,就是。姑娘的酒果真不同凡響。”
這明明就是酒家的酒,兩人卻吹捧起她來。雲初霁心道好笑,也不點破二人心思,又給他們一人到了一杯酒,笑道:“既然酒好喝,那就多喝點。喝了酒,才有力氣說故事不是?”
這二人在這一杯杯酒中,慢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倒出。其中不乏他們吹捧自己的事迹,但每當這時,雲初霁便會再次将話題引回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隻可惜,等這二人相繼醉倒,她也沒有套出太多有價值的信息,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陸小鳳和花滿樓此時應當在山西。
她放下酒壺,向小二結了酒錢,看也不看這兩人,轉身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