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影的眼睛登時一亮,緊緊地盯着那柄刀,連眨也不眨。
丁翀命人将一塊五寸厚的鐵塊放于桌上,然後揮刀而下,随着環擊刀背發出的雁鳴聲響,鐵塊連同桌子一齊被劈成了兩半。
衆人競相喝道:“好刀!”
鄭炎看着丁翀收起刀,才轉而對衆人說:“這刀底價200兩。”
刀無影立刻喊道:“我出300兩。”
“320兩。”
“350兩。”
“……”
一個接一個的報價聲響起,除了最初刀無影的那聲,其餘的加價力度并不大。
最終停在了刀無影喊出的“500兩”這個價格上。
江湖上用刀的人不少,但兵器重在趁手。在場的諸位兵器都不差,在一開始為這刀所驚豔沖動報價後,也逐漸沒了興緻。
眼見自己成了最後赢家,刀無影的臉上逐漸浮上了一層喜色。
“我出550兩。”
刀無影的臉色一僵。衆人同時循聲看去。照舊一襲黑衣的張漁靜靜地站在那裡,腰間也依舊帶着那個橙色的香囊。她的臉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有握成拳還微微顫抖的雙手暴露了她的緊張。
刀無影見到她的那一刻,臉上的神色突然一松,笑道:“小姑娘湊什麼熱鬧,這刀你提得動嗎?”
張漁不理他,僵硬地重複道:“我出550兩。”
刀無影臉上一變,啐了一口道:“呔,你怎麼不聽勸?我說……”
鄭炎出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好,這位姑娘出價550兩。還有人出價嗎?”
此言一出,刀無影便知已成定局,氣得哼了一聲,憤憤地說:“我出600兩。”
目光又再一次向張漁處彙集,張漁雙手緊握,雙肩更是激動地不停顫抖,眼睛盯緊了那柄刀,其中充滿了不甘。
刀無影見狀,知道她無力加價,自覺勝券在握,滿臉得意道:“怎麼?小姑娘,繼續加價呀。老子可有錢陪你玩。”
他這副得意不饒人的小人行徑着實讓人生厭。花滿樓眉頭微皺,烏木正更是小聲地罵了一句:“這什麼人啊,呸!”
雲初霁也是心頭火氣,正要開口,便聽身旁另一個聲音搶先響起。
“我出一千兩。”
富布泉說完這話,側頭朝雲初霁微微一笑。雲初霁本來還在詫異他為何出手幫張漁,此時才明白,他是在賣自己人情。再看花滿樓微微舒展的眉頭,這人情賣得還不止一人,倒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買賣。
有人松了一口氣,有人卻是呼吸一滞。刀無影轉向富布泉,眼中的怒氣幾乎要凝成火光。
“你難道也用刀?”
“不用。”富布泉絲毫不為這怒火所動,淡淡笑道,“我嘛,雖然錢不多,但買把刀來收藏的錢還是有的。”
“錢不多”三個字在刀無影聽來格外刺耳,似乎是刻意嘲笑他一般。刀無影冷笑一聲道:“有錢就了不起嗎?武器應該交給能更好使用它的人手裡。”
“我隻是照着山莊的規矩來,也是你之前認可的規矩來。”
富布泉的聲音雖輕,卻字字砸在了刀無影臉上,砸得他滿臉通紅。這紅三分為羞,七分為惱,燒得他心中怒火更甚。
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身為少莊主的鄭炎卻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嘴角噙着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便在此時,一個人突然闖了進來。
此人白衣甚雪,手中的劍更是寒意逼人。寒意刺破了膠着的态勢,整間廳堂都冷了幾分。比劍更冷的是他的聲音。
“誰是雲初霁?”
烏木正低聲道:“這人難道就是西門吹雪?”
花滿樓搖了搖頭。
此人當然不是西門吹雪。而且,雲初霁已經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與此同時,來人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你就是雲初霁。”
他沒有一絲猶豫,顯然堅信自己的判斷。
雲初霁也同樣沒有猶豫的說:“你是玄墨閣的初五。”
“聽說你擋住了西門吹雪的一劍。”
“你會來找我,也就是說我已經是目标了。”
兩人是在對話,可這種自說自話的方式卻又不像在對話。
初五舉起劍,緩緩道:“你該開心,因為你将是這劍下的第三百八十七個亡魂。”
每年的金玄玉加上銀玄玉也沒多少塊,分到每個人的任務隻會更少。能在幾年時間取得如此多人的性命,說明他沒有放過一個任何一個任務相關的人。雲初霁終于明白為何師父評價此人是個瘋子,他當真是瘋的不能再瘋了,才能如此不将人命當回事。她以同樣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對方,慢慢說:“那你更應該開心,因為你将是我手中的第一個亡魂。”
初五的眼中寒光暴起,猶如實質一般直刺向雲初霁。雲初霁絲毫未受影響,緊接着說:“這裡施展不開,不如換個地方。”
初五退開半步,說道:“也好。反正你想逃,也逃不了。”
雲初霁不再多言,腳尖一點,直接出門,初五也緊随其後。
烏木正看着面前突然消失的人影,驚歎道:“果然快。”說話間,廳中的其他人也相繼追出去,烏木正本想跟上,卻發現身旁的人絲毫沒有行動的意思,奇道:“你不想去看看。這可是兩大高手交戰,難得一見啊。”
花滿樓搖了搖頭,回答:“她不想讓旁人跟上,他們是跟不上的。”
烏木正奇道:“你也不行?”
花滿樓搖了搖頭。
烏木正想到自己的輕功,歎了口氣,也收了跟上去看的心思。
轉瞬間,除了山莊主仆幾人,整個廳堂内便隻剩下了包括不會武功的張漁在内的三人。鄭炎歎了口氣,對丁翀說道:“看來今天的最後一場拍賣隻能延期了。”
拍賣物有人要自然不能銷毀,但似今天這般延期同樣未曾有過。
花滿樓心中隐隐有種感覺,種種的不順似乎都在預示今年品鑒大會将會很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