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果然上鈎,聽陸小鳳懷疑自己,連忙道:“本姑娘當然是女的!”
陸小鳳像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一般呼出一口氣,道:“那便好。看來我的眼睛還是好的。”
清淺哼了一聲,滿臉得意道:“說起我們樓老闆,不僅長得比他漂亮的男人難見,女人也不算多。”
陸小鳳道:“所謂各花入各眼。我倒覺得姑娘嬌俏可人得緊。”
小姑娘哪被人這麼誇過,俏臉一紅,又羞又怒,氣道:“難怪老闆提醒我你這人慣會說好話,讓我提防着你。”
陸小鳳一臉無奈地說:“還得如何提防,我現在根本動都動不了。”
“呸。”清淺低聲啐了他一口,“香酥醉夢隻會讓你渾身沒勁,無法調用内力。所以你隻是行動緩慢,而非無法動彈。”
“原來如此。”陸小鳳笑吟吟地看着清淺,“多謝姑娘告知。聊了許久,還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水清淺。”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陸小鳳道,“清兒這名字真好聽。”
清淺頓時臉色大變,退後幾步,指向陸小鳳,驚道:“你怎知我小名?”
面對指責,陸小鳳同樣詫異道:“這麼說我猜對了?”
清淺看着滿臉無辜的陸小鳳,心道:迷藥加上烈酒,他絕不可能還醒着,這麼說是自己誤會了他。清淺放下手,心中仍有疑慮,不甘願地說:“暫且相信你。老闆說了,來者是客,得好生招待。”
陸小鳳挑眉反問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清淺剛有點松懈的警覺再度拉滿,警惕道:“你想要什麼?”
“客人來了連好酒都沒有?”
聽到要的居然是酒,清淺不由啞然,此時還想着喝酒,活該他喝酒中招。不過于他們而言,香酥醉夢遇酒藥性更猛,倒是對己有力。念及此,清淺應了一聲,故作不情願地說:“我去給你拿酒。”
說罷,清淺轉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外,又聽陸小鳳念叨:“多取幾壇來啊。”
“好。”清淺攔住準備鎖門的力屈,“沒事,他也出不來。走,跟我一起拿酒去。力窮,你也一起,多搬幾壇。給他慢慢喝。”
力窮、力屈既受命聽她的,自然遵從。
門外,三人腳步聲漸行漸遠,逐漸聽不清了。一直安穩躺在床上的陸小鳳突然說道:“出來吧。”
窗戶突然間開了,一陣風鑽了進來。陸小鳳看着随風出現在床邊的花滿樓,奇道:“這是他們蠢到忘記鎖窗戶,還是你學會了開鎖?”
花滿樓答道:“窗戶裡外都有鎖,而且全鎖上了。鎖是雲初霁開的。”
陸小鳳緩緩坐起身,邊問道:“所以,那小丫頭呢?”
花滿樓道:“她有事,暫且離開一會兒。”
陸小鳳看着從容淡定的花滿樓,急道:“我讓你與她一道,就是想讓你看着她,免得她做什麼出格的事。”
花滿樓肯定道:“她有分寸。”
陸小鳳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總算知道她為何這麼喜歡你了,一個如此信賴自己的人,很難不讓她動心。”
花滿樓唇邊露出一絲笑容,答道:“她值得信賴。況且你不是不信任她,你是總将她看做孩子,才會擔心她。”
陸小鳳故意調侃道:“是,我知道你沒把她當做孩子。”
花滿樓沒理會他的調侃,轉而說:“你方才騙人離開的方式很拙劣。那小姑娘都看出來了,還故意設了一個套,現在就藏在遠處,正等你拖着這幅沉重的身軀爬出去。”
陸小鳳無奈搖頭,感歎道:“你跟雲初霁才待了多久,怎麼說話越發好聽了。”
這種一被調侃,立刻反唇相譏做法的确很有雲初霁的架勢。花滿樓輕笑道:“我不過是說出她的設想罷了。”
陸小鳳道:“可是我既然來了,就沒想出去,無論是爬着出去,還是你扶着出去。”
花滿樓絲毫不意外他的選擇,說道:“果然,她離開前就說,你絕對不會走。不光不會走,連解藥都不想吃。”
這下陸小鳳好奇了,問道:“為何?”
花滿樓解釋道:“你中的迷藥名叫香酥醉夢。‘香’為藥入酒後會令酒香越濃;‘酥’意為迷藥會讓人身體酥麻,無法調用内力,行動不便;‘醉夢’最容易懂,中迷藥後,會如醉後一般昏昏大睡,一覺好夢。”
陸小鳳若有所思道:“難怪我美夢不斷。可這也無法說明為何我不想吃解藥。”
“香酥醉夢需入酒方有效果,酒越烈喝的越多效果越好。解藥卻正好相反,服下後需三天不能喝酒。”花滿樓知道他想問什麼,繼續道,“中途一旦喝酒,便需重服解藥,再等三天。”
陸小鳳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那我的确得好好想想。”片刻之後,陸小鳳突然醒悟,道:“你們既然猜到我不會出去,那麼就是說你們不是為我來的?”
花滿樓點頭回答:“我們在找一個叫葉黃溪的地方。”
“便是這裡?”
花滿樓點頭。
陸小鳳沉吟道:“倒是個有意思的名字。不過比起這名字,我倒更想問問樓老闆可有其他解毒的方式。”
輕掩的房門應聲而開,樓霜雙緩緩走了進來。對于他的出現,陸小鳳一點也不奇怪,他既能算準藥量,肯定也能算出何時能清醒。樓霜雙站定之後,方才開口道:“香酥醉夢隻有一種解藥。陸公子恐怕得失望了。”
陸小鳳歎了口氣,失望道:“連如此熟悉這藥的樓老闆都如此說,看來我必須得戒上三天酒了。”
樓霜雙轉向花滿樓,問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這一處荒涼地,如何吸引了花公子的注意?”
花滿樓答道:“若無機心,怎會驚擾到麋鹿?”
“既然二位都對我這裡感興趣,不如住上幾日,好好查一查。”樓霜雙環顧四周,又道,“我已然答應了,那位姑娘也可以出來了?”他到門外時,二人正說到解藥,因此他未能聽到雲初霁的去處。
花滿樓簡短回答:“她去查一些事情,不在這裡。”
“難道除了賭坊,還有關聯地方值得調查?”陸小鳳雖然是對着花滿樓問的話,可他的餘光一直關注着樓霜雙。
樓霜雙面色如常,道:“我的确還開了一間當鋪,不過沒有挂在我自己名下。幾位若有問題,不妨直接問我,我自當知無不言。而且我可以向二位保證,那間當鋪從未行過欺壓窮人之事。”
如此坦率反而讓陸小鳳好奇更盛。一個賭坊老闆絕不會沒有一點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真覺得不會有人查出來,還是不在乎會被查出來?
水清淺從門外鑽了進來,看着房中多了一個人,擔心樓霜雙被欺負,立刻擋在他身前,警惕道:“你們想幹什麼?”
“沒事。”樓霜雙輕拍她的手臂,“清兒,你陪着這兩位公子。他們想去哪都不要攔着,想看什麼、查什麼,都可以。若有想問的,也可來書房問我。”
“可……”
水清淺正欲反駁,又被樓霜雙揮手止住。他的眼中倦意難掩,仍舊耐着性子說:“葉黃溪裡不過隻有些古木、幽泉,何懼人查,我隻怕叫人看得乏味。”
水清淺見他主意已定,隻得偃旗息鼓,勉強聽命,但仍不忘狠狠瞪了陸小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