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歎道:“玄墨閣真做了一件好事。若沒有他們,我們這些苦命人隻有被逼死的份。”
宋丹青卻不贊同他的話,搖頭道:“并非如此。玄墨閣那些刺客眼中隻有任務,沒有人。你若是擋住他們的路,劍刺的就是你。”說罷,宋丹青猛地竄出,以筆作劍,刺向店小二,又在筆尖觸及他的前一刻,突然挺住。
店小二望着離自己眉心不足一指的筆尖,臉吓得煞白,氣更是不敢喘一聲。
宋丹青收回筆,輕輕拍了拍被吓傻了的店小二,笑道:“那時候你可躲不開。說到底,那些刺客就是工具而已,放在好人那可以行善,放在惡人那,亦可以為惡。”
店小二終于回過了神,生怕再也呼吸不到一般大口喘着氣,說道:“說别人是工具,有本事你殺了那三個惡霸呀。”這一句話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說完也等不及回複,逃也似地跑向了後廚。
“那是沒給我遇上,否則那三個家夥肯定早就死了。”說話的是聽客中的一人,此人滿臉絡腮胡子,身後背着一把重劍。
此時,突兀地響起一陣笑聲,極為刺耳,擺明了就是在嘲笑他狂妄自大。劍客心中不悅,循聲看去,見是一個小姑娘,不願與她計較,脫口而出的詢問也緩和了一些:“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吹牛。”水清淺伸出手,一指陸小鳳,“要我說,你連他都打不過。”
面對身為男子的陸小鳳,劍客可就沒那麼客氣了。他朝陸小鳳躬身一禮,道:“那我便向閣下讨教一二。”
“這……”
陸小鳳正要拒絕,便聽水清淺又拱火道:“他看不起你,不會答應跟你比試。”
“那我就非讨教不可了。”
說罷,劍客不給陸小鳳說話的餘地,直接拔劍劈砍而下,直接将陸小鳳原先坐着的凳子劈成兩半,再看陸小鳳已經閃到了一邊。劍客緊盯陸小鳳,方才他有刻意留手,不過這人之迅疾的确遠超他的預期,此番真的可以好好打一場了。
察覺劍客眼中無法抑制的興奮,陸小鳳暗歎,這架看來是非打不可了。
劍客雙手握劍,劍随身動,雷厲風行,端的是氣勢如虹。可繞是如此,劍鋒卻連陸小鳳的衣服都沒碰到,每一次都讓陸小鳳躲開了。不過四周的桌椅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全都四分五裂散在了地上。包括宋丹青在内的其餘看客早就退到了牆邊。
掌櫃聽到動靜,從後廚跑出,看到滿地狼藉,不由哀嚎自己命苦。宋丹青适時遞出兩錠銀元寶,說所有損壞的桌椅包括衆人的吃食,他全包了,不夠再給,掌櫃這才轉悲為喜。
中心的對決已經越發激烈。劍客看出陸小鳳有意避讓,誤以為他是戲耍自己,心中氣不過,攻勢越發凜冽。再一個翻身,劍尖朝上,直往陸小鳳的脖頸刺去。他已經氣暈了頭,絲毫沒有收勢,眼見就要斬斷脖頸。突然,這去勢正猛的劍毫無征兆地停住了。當然不是劍客主動停下的,他是直到劍停下,才驚覺自己差點殺了人。
劍客下意識的想要往回收劍,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用力,劍都紋絲未動。直到此時,他才察覺劍尖處多了兩根手指,兩根牢牢夾住劍的手指,是陸小鳳的手指。這看似普普通通的兩根手指,簡簡單單地夾住劍尖,就讓劍再也無法移動。
宋丹青邊拍手邊走過來,說道:“常聽人說世間沒有靈犀一指夾不住的東西,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閣下能與鼎鼎大名的陸小鳳打上幾回合,也算厲害。”
陸小鳳松開手,笑道:“早聞妙手書生博聞強識,如今看來的确不負盛名。”
方才一戰,劍客已然心服口服,收回重劍,拱手道:“我輸了。是我不知好歹說了大話,那位姑娘的确該笑話我。”劍客擡頭找去,卻沒在周圍人中看到水清淺,不由奇道:“那位姑娘呢?”
“她故意挑事就為了讓你倆交手,目的達成自然悄悄溜了。”宋丹青相信,自己能看出的事,陸小鳳不會不清楚。
陸小鳳早猜到水清淺一定會設法擺脫自己,所以他才會故意中計,借此跟着她找到樓霜雙。因此,他笑容依舊,說道說道:“她向來頑劣。”
他不願細說,宋丹青也不好多問,轉頭問向劍客:“還未問閣下尊姓大名。”
“範一彪。”
此人果真人如其名,彪得很。若非他這個性子,水清淺挑事的計謀還不會那麼快得逞。
宋丹青道:“範兄弟,陸大俠,相逢不如偶遇,你我既然有緣,不如今晚把酒言歡?”
“這酒隻能等下次了。”有酒不能喝,實在讓陸小鳳痛苦萬分,“我必須得找我那同伴去,否則不知她還會闖出什麼貨來。”說罷,拱手與二人作别。
範一彪呆呆地看着陸小鳳飄然而去的身影,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宋丹青道:“閣下莫非也有佳人要追,不能賞臉?”
範一彪憨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身法這般飄逸的,才多看了看。”他雖然彪,卻不傻,宋丹青不僅拿出銀兩替他賠償了損壞的桌椅,還在他輸了後給他找台階下,這個面子他肯定要給。于是,範一彪接着說道:“既然宋兄相邀,一彪不敢不從,今晚咱們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