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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六章 七目鬼蟬(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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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依舊陰雲密布。微弱的白光透過這滿天厚沉、灰黃的濁雲,亦成了渾濁的灰,壓在每個人的頭頂。

一直過了午時,随着風起,這層灰色才終于稍稍褪去了些。

鑄劍坊的門敞開着,乍然而起的風毫無阻攔地鑽進門中,吹得劍坑中的殘劍不斷發出陣陣顫鳴。

闖進門中的不止是風,還有一人——範一彪,還是那身粗布衣衫。窄窄的袖子裡此時鼓鼓囊囊的,顯然是塞了東西。他直接走到左邊那排房子的其中一間前——正是昨夜仲夏從裡面拿出殘布的那間。他先敲了敲門,沒等到回應,才将房門推開。待确認房中的确沒人,範一彪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既有輕松又雜着擔心。

“你在找誰?”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範一彪身後響起。範一彪一驚,連忙轉身,待看清來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道:“雲姑娘,你可吓死我了。”

雲初霁并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範一彪這才想起來她的問題,慌忙将手藏在身後,神色尴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姑娘看錯了,我不是在找人,我就是……轉一轉,走一走。”

“走一走便到了這兒?”

“這兒劍多,我想看看能不能悟出些什麼。”範一彪還是昨天的那套回答。他生怕雲初霁懷疑,邊說邊往劍坑走,作勢要離劍坑更近一些。

雲初霁隻覺搞笑,不急着戳破他的謊言,側頭看他還打算如何僞裝。範一彪走近劍坑,放眼那些鏽迹慢慢的劍,眼眸逐漸浸滿悲傷。

“都鏽了……可惜……”範一彪一貫的粗枝大葉與他此時的多愁善感一點也不維和,那是劍客對劍獨有的愛憐。

劍坑中有的劍已經斷了,有的劍還算完好,有些是驚濤劍成之前的廢品,有些是戰敗者的遺物。唯一的共同點,是這些劍皆為厚厚的鏽痕所覆,斑駁不堪,再難重見天日。

“可惜嗎?”雲初霁緩緩掃過整個劍坑,目光在一柄劍上停下,伸手指去。那是一柄重劍,布滿鐵鏽看不出形制,隻能大體看出比範一彪背着的那柄重劍稍小一些。雲初霁繼續道:“你若找個好些的匠人,仔細修整一番,我保證它比你背後那柄劍要好。那樣便不可惜了。”

“是嗎?”範一彪一腳踏進劍坑。昨天下了半天的雨,劍坑泥濘不堪,他的半隻腳當即陷了進去。不過範一彪此時根本無心關注自己的腳,全部心力都在劍上。他快步走到劍前,單手抓住劍柄,一把拔出,舉到眼前細細打量。此劍鏽得不算太多,劍身上隐約能看出些許寒鐵冷光。範一彪這才點頭道:“的确是把好劍,但不是我的劍。”

“你若用它,它便成了你的劍。”

範一彪搖頭,極為肯定道:“我不會用它,它亦不會為我所用。”

此話前半句十分妥當,後半句卻有些奇妙,似乎不僅是人選劍,劍亦會挑人。雲初霁向來秉承物為人用,于是提議道:“不試上一試,如何知曉它不能為你所用?”

範一彪面有遲疑,秉着對雲初霁的信任,最終點頭同意。

鑄劍坊除了劍坑,大部分供行走的路都鋪有石闆,其中數大敞間前的那塊空地最為平坦。範一彪拎着劍走到空地上。他先将負在身後的那把劍小心的放在地上,而後雙手握住鏽劍,擺出起手勢,深深地吸了口氣。盡管接下來的招式已經爛熟于心,範一彪此刻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慌亂,掌心陌生的觸感實實在在地提醒着他,這并不是自己的劍。他再次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終于揮劍而出。

順刺、逆擊、橫削、倒劈……

依舊是平平無奇的招式,卻又十分不同。好似連範一彪都被劍上的鐵鏽腐蝕了一般,一招一勢都遲鈍的厲害。

旁觀的雲初霁能看出不對,揮劍的範一彪更是覺得不舒服,生澀、滞殆,似乎劍不再是他的助力,而成了妨礙他每次揮動的阻力。大多數人此時早已選擇放棄,但範一彪執拗勁上來了,哪會輕易認輸,他使出渾身蠻力,更加用力地揮劍。招式終于快了許多,但生澀之意不減反增,好似劍也在與持劍人抗衡。

下一招,鵬鳥墜地。乃是向死而生,本應揮劍斬地後,借力一個鹞子翻身連招再起。可這一次,範一彪較勁之下用力過猛,隻聽“铛”的一聲,重劍打在地上,瞬間斷開。反震之力使得握劍雙手猛地上擺,範一彪整個人也跟着往後倒去。同時,一物從袖口飛出,砸進大敞間中,發出“咚”的一聲。

範一彪接連後退幾步終于穩住身形。他呆楞楞地看向手中斷劍,突然回過神來連忙跑進敞間。

雲初霁一直站在那排房子之前,此時亦沒有急着阻攔,反而走到空地前蹲下身撿起地上的斷劍仔細打量。斷面中間光潔泛有銀光,僅有邊緣一圈有薄薄鐵鏽,可見雲初霁沒有看錯,此劍不曾為鏽迹腐蝕殆盡,稍加打磨便可恢複如初。範一彪能一力将此劍折斷,的确是天生神力。

确認完畢,雲初霁這才站起身,擡腳進入敞間,卻見範一彪正拿袖子拼命地擦着劍爐。雲初霁心中奇怪,嘴邊的質問又咽了回去,快步上前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劍爐上的灰塵逐漸被擦去,露出花紋。那并不能簡單地被稱之為花紋,而是畫,一幅幅小人舞劍的畫,或者說劍譜。

大浪淘沙、驚濤拍岸,都是雲初霁見過的招式。還有一個與今日所見的鵬鳥墜地極為相似的招式,或者說鵬鳥墜地與其極為相似的招式——劈波斬浪。

驚濤劍法!雲初霁心中大驚:上面刻的竟是驚濤劍法!世上真有這等劍法,兼具重劍橫掃千軍的氣勢與輕劍靈動飄逸的意境。

一時間,雲初霁竟忘記身處何地,應做何事,她的眼中隻有劍法,心中全是劍意。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隐約聽到身旁有人說話。

“誰能想到,仲莊主為了鑄劍,竟把劍法刻在了爐子上。”

又恍惚了少許,雲初霁沉浸在劍招中的心神終于有所回籠,這才察覺說話之人乃是陸小鳳。雲初霁扭頭看去,見陸小鳳和花滿樓已來到自己身旁。

察覺她的目光,花滿樓溫柔一笑,陸小鳳笑着輕聲調侃道:“半晌沒動靜,可讓花公子擔心。”

雲初霁不理會他,轉頭看向範一彪,發現他仍全神貫注地凝視着火爐。擦拭灰塵的那隻袖子已經完全黑了,手上還抓着沾滿灰塵的一個饅頭。看樣子,原先藏在袖子裡的就是這隻饅頭。饅頭砸到火爐,振落附着的灰塵,才叫他發現了其上秘密。

“看來咱們還得等上一等了。”陸小鳳口中說的無奈,眼中笑意卻清楚表明他很高興,為範一彪高興。範一彪修習重劍,有此機會參悟驚濤劍法,實乃幸運。

花滿樓亦點頭道:“這也算是他的機緣。”

雲初霁也暗自慶幸,若非昨夜那番頓悟之後于劍術感悟更深,恐怕今日看到了劍招,也無現在的參悟。心随意動,劍法的一招一勢再度在心底浮現。雲初霁似有所悟,又抓不住頭緒,隻覺心癢難耐。便在這茫然無措之際,她突然瞥見外面的劍坑,頓時像黑暗中見到一縷光明,縱身掠去,随意拔出一劍。她隻是随意挑了一把輕劍,沒有計較其是否完好,亦不去考慮其能否趁手,直接揮舞了起來。

起、點、掃、帶……招式時而舒緩,時而迅疾,時而形如遊龍,時而穩如山嶽。這不是驚濤劍法,而且幼時雲舒所教、昨夜偶有頓悟的武當太極劍。可若有心之人細細瞧之,又能發現與太極劍的不同,靈動之餘多了一絲淩冽,潇灑之中增了些許磅礴,此乃驚濤劍法劍意。

兩者結合化為己用,便成了她的劍,雲初霁自己的劍。

“好劍!”

雲初霁收劍循聲看去,見範一彪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正撫掌叫好。

範一彪瞧見雲初霁停下,忙高聲道:“姑娘可否繼續舞?”

“好。”

既已是雲初霁自己的劍,何時停何時舞,自然随她的意。

範一彪看的目不轉睛,生怕眨一下眼便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待雲初霁再度收劍,他才連連點頭,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可以這麼融合……”

雲初霁搖頭,提醒道:“這隻是我的感悟,你不需學我。”

陸小鳳補充道:“硬去學,反而适得其反。”

花滿樓也道:“悟,在己不在人。”

“多謝提醒。”範一彪這才注意多了兩人,當即問道,“二位怎麼也來了?”

“他們本就來了。不過考慮人少些,你比較容易坦白。”雲初霁舞劍舞得暢快,實在不願意繼續之前婉轉迂回的話術,直接了當地指向仍被範一彪抓在手裡的饅頭,說道:“你來此是為了給人送吃食,對嗎?那個人就是鄒瑜,對嗎?”

範一彪後退一步,訝然道:“你……你怎麼知道?”

雲初霁道:“我還知道鄒瑜是胡跖的同夥。”

“怎麼可能,他倆早鬧翻了。他就是被胡跖關在這兒的。”範一彪一指那排房間,高聲反駁,“那門的門栓還是我打開的。”

“你能肯定?”雲初霁聽的奇怪,之前見到鄒瑜時,他還和胡跖一起協助汪增全,怎麼這麼快反目成仇了?其中不是另有隐情便是有詐。

“我覺得他沒必要說謊。”範一彪說出原因,“雲姑娘,雖然鄒瑜曾經助纣為虐,但到底沒有鑄成大錯,看在曾經同行的份上,我願意相信他的話。”

陸小鳳道:“你且說你是怎麼見到他的。”

既已說破,再無隐瞞之理,範一彪坦白道:“昨天晚上,我的确是想來劍坑悟劍。結果剛進來,我就聽到那排房間有響動,好像是有人在推門。我問了一聲,反而安靜了。你們也知道我,我哪有可能這麼容易放棄,就想打開門瞧個究竟。我還沒開門,裡面的人就出聲了。他說他是鄒瑜,還說我不相信他的身份可以打開氣窗。我打開時他整張臉就堵在氣窗那,可把我吓了個夠嗆。他告訴我,是胡跖将他關在裡面的,還說胡跖就是個卑鄙小人,提醒我防備。我察覺他受了傷,但他拒絕我的幫助,隻請我打開門栓後立刻離開。”

陸小鳳追問道:“你答應了?”

範一彪點頭,說:“連昔日同伴都能反目,他對我有防備,也很正常。”

雲初霁道:“可你今日又來了,還帶了吃食。”

範一彪再次點頭,道:“我想他被關了兩天兩夜,肯定餓了。送藥他估計不放心,吃的總沒關系。大不了我跟他一人一半,讓他分。不過眼下他已經走了,看來傷的比我想的輕些。”

雲初霁心中暗道:範一彪為人古道熱腸,不知人昨夜已走,今日跑來送食物也是合理。

陸小鳳又問道:“是他告訴你他被關了兩天兩夜?”

範一彪點頭。

陸小鳳不再發問,皺眉思索。

範一彪的目光逐漸飄回敞間内,落在那鼎爐之上,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他忘了自己袖子連帶手上全是灰,這一摸使得下巴上也沾上了灰,不細瞧倒與先前的胡子有幾分相似。此時他無心顧慮這些,因為他全部心神已再度被劍法吸引。

既問明事由,雲初霁等人不欲過多停留。正要離開,雲初霁才發覺手上仍握着那柄劍。那劍隻是把斷劍,劍柄劍身皆是鏽痕,連劍格都已剝落,殘破不堪。她将劍插回劍坑,這才與陸小鳳他們一道出門離開。

這大半天耽擱下來,雖然隻是知曉鄒瑜并非胡跖同夥,對于幕後之人依舊一無所知,但能觀摩驚濤劍法,倒是不枉這番功夫。雲初霁踩在石闆路上,再度回憶起爐上劍法,仍感覺心神激蕩。

陸小鳳亦連聲歎道:“難怪有傳聞梁驚秋對此劍法助益良多,故而将其名字置于其夫之前命名劍法。驚濤劍法雖是重劍劍法,但其身形、步法皆源于輕劍,劍招劍式更是重劍、輕劍二者融合,飄逸與威猛兼備,屬實難得。”

這一聲歎将雲初霁的神思重新喚回。她哪會放過擠兌陸小鳳的好機會,立刻接話道:“有人下一句就該感歎,這樣一個書法與劍法具通,美貌與才華兼備的佳人卻早早逝去,自己不能親眼得見,屬實惋惜。”

花滿樓輕笑。

陸小鳳亦笑道:“還是你懂我。不過我惋惜的是天妒英才讓此等佳人早早過世,可不僅僅是無法得見。”

雲初霁頗不贊同地輕哼了一聲,腳步随之加快。三人本是并排而行,這一走快,雲初霁立刻領先了二人兩個身位。

陸小鳳側過臉朝向花滿樓,指了指前面的雲初霁,調侃道:“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軟。進鑄劍坊之前還不同意我的勸告,結果态度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你還說呢!”雲初霁轉過身瞪了陸小鳳一眼,“若不是聽了你的話,用什麼迂回緩和之策,哪用得了這麼久?”

“陸兄獻策有助,也多虧霁兒納善如流,才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以觀摩劍法,實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多費些時間不算可惜。”

有花滿樓打圓場,雲初霁也懶得在與陸小鳳置氣。她稍停了停,待花滿樓走到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又問道:“你在外面可有聽到範一彪舞劍?”

花滿樓當即明白她所指,道:“你是說那把不應該斷的劍。”

“嗯。”雲初霁點頭。範一彪身在其中可能不知,但他們三人都看出來了,他之所以那麼費勁,是因為他自己在和自己較勁。他的身體是在揮劍,他的内心卻在抗拒那把不屬于他的劍,甚至把那種抗拒歸咎于劍對于他的抗拒,妄圖用力量馴服那種抗拒。劍講究的是身心一體,人劍合一,範一彪當時心神分離,空有劍招,勁全亂套,如何舞得好劍?

雲初霁相信器為人用,哪怕手持殘劍亦能舞出花來,所以一開始才會勸範一彪換劍。卻不想範一彪講究一人一劍,再好的劍隻要不是他的,于他而言或許還抵不上一根燒火棍。雲初霁蓦地想到了另一人,同樣用劍在乎劍的一人,頓了頓,道:“昨夜我毀了時夢之的劍,她那般生氣,也能理解。”

陸小鳳來了興緻,搭話道:“怎麼?你這是想通準備去道歉?”

這番等着看戲的模樣,惹得雲初霁又瞪了他一眼,道:“她要殺我,我才斷她劍。再說,隻斷劍,已經算客氣了。還有,你也别隻勸我,也多勸勸她。執可能是好事,但固執大多是壞事。固執太過,容易害人害己。”

陸小鳳自嘲地搖了搖頭,道:“我連你都難以說服,何況是她?”

雲初霁瞧不下去他這幅喪氣的模樣,故意回擊道:“你方才不還得意說服我了嗎?”

陸小鳳果然來了精神,立刻回道:“怎麼,現在承認我說服你了?”

“你是試圖說服,又沒成功。”

“怎麼不算成功?”

兩人一來一回,再度互嗆起來。

夾在中間的花滿樓嘴角含笑,沒有再打圓場,隻是靜靜聽着。

從是否說服成功到陸小鳳是否耽于美色,這場難得放松的鬥嘴,兩人争鋒相對、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進了雙葉居也沒有分出勝負。直到一個聲音突然插入,才宣告了這場争辯的終結。

“你們,可讓我好找!”禾離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瞪着三人,“幸姐姐說,該換藥了,快點!”

楚幸的藥方沒有固定時間,何時換藥服藥皆由她定。這可苦了來幫忙的禾離,若雲初霁不在房中,找人可是一大難事。禾離已經在雙葉居轉了好大一圈,方才若不是聽到聲音,她還有的找。

禾離早已不耐煩,說完“快點”二字,不等回答,直接走到雲初霁面前,拉着她的手便走。雲初霁另一隻手還牽着花滿樓,被禾離一拽,隻好與花滿樓一道一前一後跟在後面。

陸小鳳背着手現在原地,不忘打趣了一句:“我就不跟着招人嫌啦。”

一番辯論廢了不少口舌,争論的人一走,争辯的激情消散,口幹舌燥的勁頭立刻湧了上來。口渴自然要喝水,提及喝水,陸小鳳不由想到了一個地方。

時夢之站在房間外,注視着外牆邊沿,忽而秀眉微皺,似是察覺到什麼,快步走到牆邊。原本駐足在廊道的陸小鳳見狀也跟着走到旁邊,往牆上看去。隻見與他胸口略高的位置上有一處劍痕,痕迹很新,應是剛留下不久。

“果然。”

陸小鳳注意到時夢之說完之後,又在自己胸口和劍痕之間來回打量了幾下,似在确認,奇道:“姑娘能否告知,我身上有何問題?”

“不是你的問題。”過了一夜,時夢之怒氣消散,态度和緩了不少,玉手指向那處劍痕,“這裡是我昨夜留下的,刺向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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