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工作日人煙稀少的VIP候機室。
少年被周旋久帶到候機室邊緣處一張四人桌前坐好,兩個人并坐在一邊。
身側就是玻璃牆,透過窗,外面飛機場場地一覽無餘,少年無心關注那些,他側身,肋骨隔着厚實柔軟的羽絨服外套靠在桌邊,胳膊整個放在桌上曲起撐着下巴,以一個側身倚靠的姿勢目視着旁邊的男人。
從開往機場的車快到站時周旋久就一通忙活,眼鏡帽子口罩亂七八糟的裝備開始往身上套。
少年明了,知道公衆人物出門是這樣。
當年母親在圈内榮光尚在的時候,每每遇到她帶自己出入人多且雜的場合,兩個人都是包裹的嚴嚴實實,陳見鹿對自己兒子的隐私保護意識很強,從未對媒體公開過自己的這個孩子,在外界看來,陳見鹿還是一個未婚未育但時運不濟英年早逝的天才少女。
雖然隔着厚厚一層包裹,少年仿佛還是能透過那層遮掩看到一臉認真的周旋久,心裡想的是這世上當真能夠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周旋久的長相,媚而不柔,尤其那雙多情的眼睛,簡直像是珍貴藝術品上最亮眼的點睛之筆。
但是少年猜不透的是明明在這也待不了多久,周旋久卻還是掏出筆記本電腦認真敲着鍵盤,不知道在處理什麼事務。
真有那麼忙麼,就差這一會兒?
本來想多和他聊聊呢。
少年無事可做,盯着周旋久的側臉久了,沒忍住問道:“哥哥,你有愛人嗎?”
周旋久沒看他,專注的目光還落在電腦屏幕上,敲擊鍵盤的動作也沒停:“沒有。”
口罩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少年猶豫着,又問:“那家裡…客人多嗎?”
他不太好拟定這個客人的定位,想到的是之前在營銷号上看到的關于周旋久形形色色的花邊新聞,覺得這個問題無論以什麼角度問出來被對方看出心思好想都不太禮貌,在心裡困擾好久才終于問了出來。
周旋久又說:“客人?什麼意思?”
“沒什麼。”
罷了,少年想,有人再說。不過沒人最好,總好過自己去了人家家裡壞了人家的好事。
周旋久的動作停下了,他轉頭和少年面對面,反問道:“你信網上說的那些?”
少年被問得茫然:“什麼?”
帽子口罩下的表情看不清,但周旋久的聲音裡卻能聽出幾分愠色:“我風流成性,到處拈花惹草,且男女不忌?”
被猜到了。
“不,我相信母親的眼光,也相信你的為人,”少年說道,有了點開玩笑的意思,“就算其他的都有待争議,但我至少相信,你不會男女不忌,也不會喜歡男的。”
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同性戀,誰也不能說看到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指着人說是gay。
周旋久沒認少年這句玩笑話,反問一句:“既然你都不信,那你信不信我現在退了你的機票把你扔機場讓你走着回家?”
啊,他好像生氣了。
少年服軟:“對不起,我錯了。”
兩個人說話的間隙,不遠處小心翼翼探身走來一個衣着精緻的女生。
少年注意她很久了,大概五分鐘之前就一直在他們桌附近徘徊,看模樣像是個女大學生。
“不好意思,”女生走上前,模樣拘謹輕輕拍了拍周旋久的肩膀,“請問你是...是那個影帝...周旋久嗎?”
周旋久回頭,于不動聲色間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悄悄合上,仰頭和站在旁邊的女孩對視,沒說話。
隔着那麼厚重的僞裝,看樣子是有點懵。
倒是女生先一步認出來了,驚喜道:“你就是周旋久對不對!”
周旋久點頭,語調溫和地回答:“被認出來了啊。”
女生忙又掏出手機,話都說的語無倫次起來:“那個...可以和您合張影嗎?還有...簽名,可以嗎?”
周旋久沒拒絕:“簽名可以,但合影…我不能摘掉口罩帽子,隻是這樣和你合影可以嗎?”
女孩激動地連連點頭,開心的直跺腳,拿着手機的手都開始發抖。
少年默默打量眼前的兩人,沒說話,心裡還在揣摩。
合完照,他看到周旋久又從正裝口袋裡摸索着,看樣子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停頓兩秒後看了眼自己,也沒開口便直接将手伸進他身上羽絨服外套的兜裡摸出便簽紙和簽字筆,放在桌上翻了幾頁有字的開始在上面簽名。
少年反應慢半拍,被翻兜的時候本能想躲,後來想到這身衣服不是自己的,又靠了回去。
他看到周旋久那雙握着簽字筆的手,修長骨感,筆力遒勁潇灑,簽下一紙藝術字。
少年明了,心想原來那便簽紙是專門給在外面認出他的粉絲簽名用的。
倒是夠做作的,又在想難道他原來本質上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嗎?
女生接過簽了名的便簽紙,注意到周旋久身側的少年,問了一句:“這位是?”
周旋久回答的毫不猶豫:“他是我的助理,這是我的私人行程,照片和簽名可以過幾天再發嗎?不然下飛機的時候可能會受影響。”
少年知道,如果私人行洩露,到時候狗仔和代拍一定會在周旋久還沒下飛機前就開始堵機場口,以周旋久知名度,真要是這樣就麻煩了。
這麼想着,少年擡眸,和女生對視。
“您的助理也很帥呢,看起來也很年輕,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一起玩,”女生一碗水端的平,“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給您的私人生活造成麻煩的。”
周旋久揮手,送走邊走邊鞠躬示意道别的女孩。
目睹全過程的少年心想,既然周旋久是愛慕虛榮的男人,應該會喜歡别人的讨好吧。
“哥哥。”等到周旋久再回過身子準備開電腦的時候,少年又湊身上前幾寸,語氣裡帶了些暗示和讨好的意味,“我也想要你的簽名。”
“嗯?”對方突如其來的要求把周旋久說愣了,他不知道怎麼回,想到剛剛在墓園少年拒絕了自己的便簽,又說,“我剛剛給你你不要,現在都跟我走了,要這個有什麼用?”
“你剛剛給我的是電話号碼,”少年說,“我想要的是你的簽名,我也很喜歡你,大明星。”
周旋久沒辦法,不知道對方意欲何為,又在便簽紙上寫了個潇灑的名字撕給少年。
“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别再打擾我了。”
“好,哥哥你忙。”
少年拿着那張紙片打量,中途周旋久又接了個不知是誰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