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雲居佑安也的确用了體術,但那片刻很難看出什麼。
“佑安的體術……比較特殊。”諸伏景光歎了口氣:“很容易傷到自己。”
“哥哥給了我東西的。”
“……”
兩人僵持着沉默之時,萩原研二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戳了戳松田陣平,後者随他視線一轉頭,眼睛頓時一亮。
諸伏景光看到松田陣平的眼神打了個激靈,雲居佑安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下意識轉身就想跑,結果被松田陣平一把抓住後領,這無良同學笑得相當猖狂:“給我過來吧!”
——
“還有多久?”
“剛剛監控看到已經在路口了。”幾名劫匪點點頭,他們的.槍.其實為了不走火都沒有上膛。
關門的字條已經撕下,就等待肥羊來到。
門外熄火聲音傳來,提着箱子的工作人員還未察覺到危險,隻是專心地操作着ATM機,幾人藏在貨架後,槍.口已慢慢擡起。
“大家好~!——”
“大、大家好……”
四個戴着墨鏡的家夥勾肩搭背的大笑着一頭闖進來,一眼看過去,不同色系+不同圖案的熒光花襯衫閃的他們眼睛疼。
要是再加幾個不同色系的各類發型,那這幾位老兄今天就算是開了眼,好好見識了什麼叫百年難遇的殺馬特混混團建。
就是最後那句有點猶豫,喊口号都不統一,差評。
“哎呀!那個該不會是.槍.吧!”
第一個說出這話的家夥留着稍微有點長的頭發,露出來的臉上表情有些浮誇。
“那怎麼可能嘛!”旁邊膚色稍黑一點的男子笑嘻嘻的說道:“是道具啦道具!”
定睛一看,幾人手上都拿着空罐子,從包裝來看是啤酒。
幾個劫匪狠狠松了口氣,面露兇意唾了一口:“該死的,一幫乳臭未幹的小鬼。”
“呐呐!你們在拍什麼呀?也帶上我們吧?”
又一名男子湊了過來期待地問道,湊的近了幾人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劇烈的酒氣。
“離老子遠點!”
離得最近的那名劫匪滿臉的嫌棄,捂着鼻子擡槍指着他,意思分明就是再靠近就崩了他。
“别害羞嘛~!”
膚色黑一點的男子笑嘻嘻的湊上前,勢作要來攬他的肩,兩名一轉頭就看見黑洞洞.槍.口的工作人員終于回過神來,下意識就往門口的幾人方向跑。
“該死的給我……”
“砰!”
随着他失神的一瞬間,一條腿直直抽上了他的脖頸。
“佑安!”
大動脈受到重擊,他眼前一瞬有些發黑。
作為經驗豐富的劫匪,他一聽見這聲就斷定這幾人來者不善,剛想咆哮出聲讓同伴幹掉他們,結果随着助跑聲和肩部一沉,視角卻猛然天旋地轉。
“!”
他餘光一撇,一雙黑色鞋子正緊緊夾住他的頭部,他在這短暫的後倒瞬間看見了襲擊人同樣跟他是背部着地姿勢。
難道挨.槍.子了?
“找死!”
話音未落,他便看到那人腰部以異人的柔韌度彎曲,一雙修長的手撐在地面上,十指張開最大面積,用力到青筋隐隐暴起。
“砰!”
他整個人倒着飛出,其體重再加上加速度帶來的力量接連撞倒了幾排貨架,乒乒乓乓的聲音接連炸響,最後幹脆成倒栽蔥模樣狠狠摔在牆上,頭一歪就昏死過去。
麻醉劑生效,僞裝成路人來幫忙的警校同學紛紛悍然出手,迅雷不及之勢将剩下幾人壓在地上。
剛剛一拳收拾了一個站都站不穩劫匪的萩原研二嘴巴微張,墨鏡滑下一半,近乎撐目結舌地看着昏死在地的劫匪和在空中轉了一圈呈體操選手般雙臂張開穩穩落地的雲居佑安。
“景光啊……”
“很驚人對吧?”諸伏景光歎了口氣,但話裡仍帶着自豪:“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跟zero也被驚呆了,可是佑安後來被憐哥狠訓了一通。”
“這種體術……很傷身體。”
萩原研二從驚愕中回神,轉而一想也的确如此。
将一個大約八十公斤的成年男子憑借肢體倒着拽到短暫滞空需要多大力量?調動腰部等幾處将他甩出去又需要多大的力量?
一次兩次還好,要是想将其當做一種長久的武器,身體就一定會出問題。
高難度的體術代表所需要的東西太多,力量、體力、爆發力……可是雲居佑安的體質決定了他幾乎一無所有。
“沒辦法,小佑安是很要強的人呢。”
萩原研二長呼了口氣,雲居佑安沉默寡言,看起來就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其實相當要強又執拗。
作為幾乎有些極緻的偏科生,他難免會收到某些不懷好意的言論,無非就是什麼走關系進來的、塞了錢過來體驗生活的公子哥。甚至有次近乎呈現被霸淩姿态,原因是因為跟其他班混合訓練的時候無論怎麼說都沒有人肯跟他一起訓練甚至合作。
結果不僅鬼塚八藏發了火指着他們鼻子罵,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也提着拳頭親自下場,當場就把叫的最歡的幾個刺頭狠狠揍了一頓,七八個人拉都沒拉開,事後雖兩人明面上得連洗三周澡堂,但鬼塚八藏每次過來檢查的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将一切都看在眼裡,所以盡管他嘴上什麼都不說,但其實他們幾個總是能見到大半夜的獨自一個人在操場上跑圈的他、整整一天都泡在訓練室裡的他、因為太困了甚至站着都能睡着的他。
他很努力,他很努力的想要向他們證明,向所有人證明,他是配得上這份維護,這份身份,這份成績的。
所以我們也在。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萩!諸伏!你們——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陣平放肆的笑聲傳來,臉上墨鏡一抖一抖,眼看着就要掉下來,而當事人此刻根本沒空管,滿臉都寫着幸災樂禍,看起來笑得馬上就要撅過去。
萩原研二往他指的那個方向看去,雲居佑安正縮成一團蹲在地上,雙手捂着頭,委屈二字快要凝成實質。
“他、他跳上去的時候撞到天花闆了——哈哈哈哈哈哈!!”
剛剛被諸伏景光放出來的伊達航兩人看到店裡一片狼藉,淩亂的貨架中心雲居佑安還捂着頭蹲在那本來還一臉疑惑。
結果經過諸伏景光忍着笑得一通解釋後,擡頭看了看天花闆的降谷零盡顯好友本色扶着貨架先笑為敬,就連平時沉穩的伊達航也側過頭抑制住抽動的嘴角。
松田陣平一邊笑一邊伸手過去,雲居佑安蹲着在那生了一小會兒悶氣,之後還是同樣伸手被拉了起來。
待幾人都笑到差不多後,降谷零環繞一周歪歪頭道:“原來如此,讓大家僞裝成客人在這裡集合嗎?”
他剛剛才說出一句正經話,結果一不經意掃過幾人熒光色的花襯衫又想起了方才捂着頭的雲居佑安,剛忍不住笑出聲就被當事人狠狠給了一肘。
“明天又要被鬼塚教官訓了啊。”
伊達航将友人們的行動都看在眼裡,他不善言辭,但内心自然是感動的。
“不過是做了班長的老爸做過的事情而已,對吧?萩。”
松田陣平将墨鏡重新塞回胸前兜裡,偏頭看向萩原研二。
後者迎着伊達航有些驚訝的目光上前輕錘一下他的肩膀,同樣笑着解釋道:“是啊!其實班長的老爸被那個像□□一樣的男人打的時候,我也在那個便利店裡哦。”
“你也在?!”
“當時班長你的注意力全都被滿身是血的父親吸引了,也當然沒留意到之後那個男人來了同夥吧?”
萩原研二面容仍然在笑,一字一句卻有力:“是班長的父親注意到了吧,那個男人的同夥就在附近的車上,所以即使制服了那個男人,他的同夥也很快會過來支援,甚至最後演變成在便利店裡面動手的情況。”
“所以。”萩原研二一手握拳,緩慢的将其抵在伊達航的心口:“為了保護那裡的所有人,班長的父親将那個男人擋在了店門口。”
他雙眼是難得一見的認真,一字一句之間,将這塊蒙蔽在他心上的沉重布簾扯下:“所以那次下跪并不是在求饒,而是因為這裡啊,班長。”
“是一顆不想讓任何人受傷的警察之心,驅使着他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伊達航微愣,他不知為何看向他的友人們,他們或微笑,或向他挑眉,又或是朝他點了點頭。
從未有過的釋然感環繞了他,這場漫長的誤解就此落下帷幕。
——
“喂,老爸……身體如何?”
“阿航?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熟悉的聲音傳來,伊達航手肘抵着公用電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我有了很好的朋友,也想讓老爸你……見見我女朋友娜塔莉。”
“咦?想讓我跟你女朋友見面?你也到這個年紀了啊……”
伊達航原本不安的心此刻平靜了下來,是啊,他需要說什麼嗎。
他單方面記挂了這件事情太多年,以至于都快成為某種執念,他想要道歉,甚至連腹稿都打好,此刻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自己的父親是個偉大的警察,而他隻需要像他一樣,保護好國家,保護好人民,這就是最大的撫慰與補償。
“我都二十二了,雖然一段時間沒見面,你可能都忘了”
“說起來,警校那邊,過得如何啊?覺得自己能成為一個好警察嗎?”
他的腦海中仿佛已然浮現父親在電話那旁叼着牙簽面露笑容,于是他也同樣揚起嘴角:“當然了。”
“不過還是比不上老爸啊。”
“嘿,你說什麼傻話呢。”
——
萩原研二躺在床上,暖和的水流帶走一切疲憊,他看向手中空空如也的罐子,暗自感歎道這麻醉劑未免太過強效。
他們進去最多四十秒,店内七八名劫匪幾乎個個都動彈不得,連給上.膛這種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這東西的由來……是佑安的哥哥?
萩原研二一下一下的抛着罐子,一時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