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來取雪球。
另一位男主演追着回貞打,這屬于内讧了,打得她滿地亂轉,嗷嗷亂叫着跑遠。邬南柯來時分别看了他和奚元一眼,也跑遠。
“别演了,奚元。”
仿佛回到剛去芝加哥的時候。
她特别愛演。
但在他眼裡都太拙劣。可偏偏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與人之間的濾鏡不過一雙偏愛的眼睛”。像賀婉詞旁觀他與奚元的恩怨糾葛,他旁觀奚元的那些“表演”,總在心裡覺得津津有味。
“别演了。”他又說一遍。
奚元一直低頭,握着那把夾雪球的夾子夾啊夾啊夾。像某種生活在雪原的動物,對着方圓内所有松軟的雪大加改造。實在忍不住了,她才笑出一聲。
她不會不知道,江憫那麼說是為了不讓她跳舞,又不駁徐展冶面子,也不讓徐展冶對她心有存見。
如果徐展冶繼續逼迫,或不表态,他可能會罵她更狠。當場面難堪到一定程度,誰也不記得還要讓奚元跳舞這回事,隻記得是徐展冶的要求造成這狀況。還會覺得徐展冶和江憫是一夥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快零點了,回屋裡暖和暖和,倒計時結束,農曆的新一年開始了。
一個多月前沒一起跨年,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跨年。隻不過不是屬于他們二人的世界。孫導不在,制片人也是和江憫一起臨時趕來的,這時拿出一個大袋子:“來來來,發紅包了!是江總給大家的。”
此言一出,一衆人一窩蜂擁上去。衆所周知,江憫肯定大方。制片人瞬間被團團簇擁:“每個上面都有名字,都有份,别拿錯了,也别急!”
有人開玩笑:“紅包上的字是江總親自寫的嗎?”
“沒在的怎麼辦?我們給他們捎着?”
“你可别偷偷打開來抽出幾張就行。”
“哈哈哈!”
奚元倒沒急着上前,她那份紅包是被回貞遞手上的,摸起來很厚實。
回貞笑得和太陽花一樣:“奚元,我本來以為我們的紅包已經夠厚了,你的這份好像比我們都要厚耶!可能因為你是主演,江總真是個大方人!”
果然錢是收買人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她們可能已經完全不記得,當初在和徐展冶的那場宴席上,他是如何一臉平靜地對奚元說那些刺耳的話。
說那些也代表着看不起他們這些演員的話。
奚元隻是輕輕笑了笑。
紅包都是準備各自回去拆的,但所有人還是忍不住先打開封口來瞅一眼。“不會都是紅色的吧。”還是驚異于這份紅包的厚度。
“還真是!”
奚元退到一邊角落,也輕輕地扯開封口來,往裡看一眼。
不是紅色。
她愣住了。
沒見過這整整一個紅包裡全是綠油油一元紙币的場面。
忽然想到方才打雪仗時,自己與江憫那對話似乎是和好了,她竟然還笑了,好像還挺暧昧的,真是有病!又将紅包斜一斜,看那封面的祝福語上确實是“奚元”兩個大字,更加諷刺,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心理活動無意都映在臉上。
也沒注意到一旁就是邬南柯。
他看到她臉瞬間菜色,對那紅包翻來覆去地揣摩,好奇地湊上來瞧。
紅包口還沒遮回去,也來不及了。
奚元看他時,他也探頭過來看見裡面的綠。
“啊這……”
他又看奚元。
奚元才意識到表情管理,不動聲色地将紅包封了回去,也沒說什麼。邬南柯喃喃道:“這是在針對你吧?”
看來除了她,其他人紅包都正常。
“因為上次的事?”
奚元沒說什麼,他走了。
她又望江憫方向,他也和人群隔很遠。沒想到正對上他視線。誰知道他已經那樣看了她多久,像蓄謀已久的誘捕。
她突然懂什麼意思了。他轉身就走。她雖然覺得這伎倆實在無聊且幼稚,她内心深處也早已鋪上層疲憊,不想再和人周旋什麼,但還是忍不住遠遠地跟上了他腳步。
也已經開始有人稀稀落落地往屋外走,回宿舍歇息。隻不過他們在吵吵嚷嚷的明處,奚元跟着江憫走很低調的暗處。最後在陰暗的樓梯間四目相對。
奚元直接把紅包給他:“老奶奶坐公交車呢?”
他笑一聲。
笑出聲對他來說确實挺難得。他接過奚元手中的紅包:“芝麻粒也是糧食啊。”然後轉身就走。
“那我的呢?”
“我的呢?”
實在是不服氣,惡狠狠地攥住他大衣衣料,黑暗中一張卡被塞進手裡。
“拿去刷。”
“……”
“神經病。”
“你以為你霸道總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