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惡人先告狀。他想,穆迪準是被鄧布利多囑咐過特别照顧埃利奧特——務必讓她能在課上學會本事的那種囑咐,所以才将她的敷衍當成了對于敵人的輕視。
而對于一位資曆豐富、數次死裡逃生的傲羅而言,這份輕視就是十足的挑釁。
但斯内普并不打算提醒布蘭溫,在他看來,能讓她在霍格沃茲多吃些苦頭,總好過她在之後面對更大的危險而束手無策。
他收起藥瓶,記錄下布蘭溫喝藥的時刻,“六個小時,你自己看着時間。”
布蘭溫按下計時器,然後才将自己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論文拿出來重新修改。
正是周末,霍格沃茲的學生都各有行程。除了布蘭溫,沒有人願意來這陰森森的地窖,更何況裡面還有個會趕人的斯萊特林院長。六個小時無風也無浪地度過,布蘭溫不僅把自己的論文重新寫了一遍,還把斯内普手上新收上來的新生魔藥作業都批改完畢。
在斯内普的例行檢查完成後,她才被放出地窖。布蘭溫拎着厚厚一摞的作業,四處尋找格蘭芬多的學生。
“納威!”她叫住走廊另一側圓頭圓腦地悶頭朝前沖去的巫師,“稍等一下!”
“布蘭溫,”納威有氣無力地回道,臉拉長得像個苦瓜,“是不是斯内普教授要、要叫我去……”
“你誤會了!”布蘭溫把懷裡的作業交給納威,“是我找你,這是格蘭芬多學院一到三年級的作業,麻煩你幫我拿給他們。”
緊接着,她又從底下抽出另一張羊皮紙,“這是你的草藥學作業——我猜你一定是和魔藥學作業放在一起忘記分開了。”
“我的作業!”納威驚喜地叫了起來,随後他又忽然想起什麼,臉色唰地失去血色,“是、是斯内普教授……”
“放心吧,他對此并不知情。”布蘭溫狡黠一笑,“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納威感激得說不出話來,他摟住作業,和女巫肩并肩地穿過走廊。
“下次你——小心點。”女巫說着,“不過,我剛剛無意中看到了你的作業——實話說,我覺得你關于流液草種植那部分寫得非常好。”
納威驚訝地側頭,神色有些呆滞,“你是說我寫得很好?”
“當然,我從不騙人。”布蘭溫把一張想要飄起來的作業壓下去,“我認為斯普勞特教授也會給出和我一樣的評價。她一直覺得你在草藥學上頗有天賦。”
納威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拘謹,讷讷道,“我還以為那是一些客套話。畢竟斯普勞特教授對所有人都很和藹。”
他沮喪地垂着頭,“也許那是因為我寫了好幾天——你也能做到。”
“不不不,納威。”布蘭溫說,“我并不覺得我能寫出那樣的論文。我可以查閱資料,将作業寫得最長,但是我隻是在前人的基礎上重複他們的疑問,用他們的結論再次推導——像你那樣大膽的、全新的論點,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寫出來。”
納威完全停下了,不安地回望她,像隻冬季過後在洞穴裡探頭探腦不敢邁出腳步的鼹鼠。
“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你大可以去問斯普勞特教授。”布蘭溫眉梢舒展開來,肯定地說,“我甚至覺得她會毫不猶豫地給你一個‘O’。”
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盡頭,吵吵鬧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納威雙手不停揉搓着手裡的資料,不知道在想什麼。布蘭溫張望了下遠處,拉文克勞正紮堆地坐在一塊。
她轉頭看向納威,“我還要把作業給其他學院——我先走了?”
納威像是才回過神,想要和她告别,卻又差點灑掉了懷裡的學生作業,“噢——好的,我先走——不,你先走——”
布蘭溫笑笑,魔杖輕點,東倒西歪的作業又整齊地疊放在了一起。
“再見!”她擺擺手,朝着眼前的拉文克勞學生走過去。
納威低下頭,仔細地撫平被他捏的邊角起折的草藥學作業。
好半天,他才下定了決心似的,往斯普勞特教授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