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斯内普的聲音拐了個彎,顯得有些滑稽。
莉莉牽了牽纏在詹姆斯·波特身上的藤,卻被藤尖不耐煩地推開,“你看過就知道了。”
斯内普走上前,視線落在這空間裡僅有的植物上。樹枝和藤條和他在墜落虛空裡遇到過的無異,隻是移行遲緩,比之前的慢了不止一個節拍。
聯系到莉莉所說的——靈魂的力量,斯内普的額頭都擰了起來,他一把握住心虛地向後躲閃的藤枝,努力抑制住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埃利奧特,放開他。”
藤枝定了定,随後波特慘叫了一聲,“痛痛痛,我要被勒死了——”
“你本來就死了。”斯内普說,又轉了個方向把藤枝輕緩地拽到眼前,“埃利奧特?”
“鼻——”“啪!”
藤條咻地在原地豎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波特一耳光。
“我什麼都沒做,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波特崩潰地咆哮着,“這就是個外号!”
“啪!啪!啪!”又是快速且狠厲的三耳光,連着波特臉上的顔色都褪了幾分。
“活該。”莉莉氣呼呼地說,“你非得着這樣說話嗎?讓哈利的好朋友知道他父親是個幼稚鬼?”
波特咝咝地吸氣,看了眼莉莉,又看了眼斯内普,不情不願地叫着,“斯、斯内普,我請求你讓這位女巫放開我——”
斯内普漠視了他,把視線投向用力地像要繃斷的藤條,“你能放開他嗎?”
藤枝趴在他手心不服氣地跳開回到樹上,像在宣洩自己的不滿。
“你無法放開?”斯内普眼疾手快地按住扭曲的枝條說,“出了問題?”
藤枝彎起尾巴尖,蜷縮地戳戳他并攏的手指,意圖把他戳開。
“不,”波特忽然發出急促的尖叫,兩眼一翻,透明的魂體飄忽起來。
“埃利奧特?”斯内普叫着。
“又開始了。”莉莉惆怅地歎氣。
“什麼?”
“回溯。”
男巫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卻忽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卷入了另一個世界。
……
古老的城堡,熟悉的面孔,年青的巫師。
隻是這個世界裡沒有他。
被肆意嘲笑、捉弄的巫師變成了另一個人。
詹姆斯·波特。
被孤立的波特,被嘲笑的波特,被好友無視的波特……
有什麼是比看着曾經的仇敵倒黴更暢快嗎?
可他同樣沒有忘記這是一場夢境。
一場強行催動的夢境。
“夠了。”斯内普輕輕地、壓抑地說,“停下。”
“為什麼?”模模糊糊的聲音從耳側掠過,斯内普一轉頭,在身邊看到個像霧般的影子。
她和往常不太相似,語氣冷淡,像雨降臨前的積雲,太濃、太沉。
是埃利奧特。
她在這裡。
斯内普的心跳微微加速了,像燥熱的夏日裡終于等來了微風,像是翻遍了圖書館的藏書終于在泛黃的線裝本上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魔咒,像昏暗的黎明終于迎來了晨光。
盡管在夢境裡他其實無法感受到心跳,
他叫道,“埃利奧特。”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斯内普直覺這笑不對勁,卻在一時之間無法想通。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帶着些惱火地問她。
布蘭溫直指前方,畫面定格在波特被幾人圍起來的瞬間。她問着,“你不是知道嗎?”
斯内普抿緊嘴唇。他當然知道,在很多年前,這些故事的主人公曾經是他。侵入波特的記憶,讓他覺得自己的過去被赤·裸裸地翻了出來。
弱小的他、難堪的他、無力反抗的他,這些潮濕的過往被人從泥土裡撅起,一一曝曬在了陽光下。
他捏緊了拳頭,有那麼一瞬間想要遠遠地逃開。
但不行,她在這裡。他不能沖動行事,錯過時機。
“他的記憶裡也有你。”影子飄起,無限靠近他的臉龐。斯内普往後仰了仰,霧氣凝聚成的手卻撐上了他的胸口。
“你明明也很贊同我的做法,為什麼要阻止我?”
冰涼的觸感抵着胸口處的布料,男巫緊張地倒退着,竭力避開那無形的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斯内普狐疑地問。
“當然知道。”影子輕快地說,“把得意洋洋地、高高在上的他們,變成了受害人。以暴制暴、以牙還牙,這就是我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