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曹平幫襯，他們要取而代之不會太難，最關鍵的是青叔，他若真回不來，青叔就是他們的主心骨，他們有人有兵，他相信青叔有這個實力。

來到青叔的住處，還未進屋便聽到一陣埙聲，曲調低沉而憂郁。

屋裡是沒有侍女的，青叔從來不用侍女，隻要一個仆童在清掃簡樸的院子，見了他立刻就要通報，秦恒揮手讓他退下了，頓了頓，自己走了進去。

見他進來，青叔放下土埙，問道：“是她讓你去的？”

秦恒點點頭，在下首坐下：“她傳信過來，說皇上有立儲之意，讓我去一趟。”

青叔說：“一旦立儲，她和你就成母子了，你當真要去？”

秦恒垂眸，看着交握的雙手呢喃：“她叫我了。”

青叔默了默，将土埙擱在桌上，起身去了内寝。

片刻後，捧着一件暗金色的軟甲出來，說道：“這件金絲軟甲是你祖母專門找能工巧匠打造，可以防身護體，刀槍不入，我以前打仗的時候穿的，你拿着吧，去了楚都自己小心。”

秦恒起身推辭：“這是祖母留給您的，我不能要。”

“拿着吧！”青叔堅持塞到他手裡，又回去坐下：“本來有兩件的，我和大哥一人一件，大哥的那件估計查抄淩家的時候被收走了，這一件我當年假死的時候随身帶出來了，放着也是放着，能護着你也算不辜負你祖母的心血了。”

秦恒展開打量，軟甲小巧輕便，大小可以自如伸縮，質地柔軟絲滑，色澤明亮，像新的一樣，看得出來他珍藏得很好。

“您還有這樣一件寶貝，我怎麼從來沒見您拿出來過？”

“你從小就聰明，拿出來不就露餡了？平常都收在櫃子裡，想她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看看。”

秦恒微微抿唇，收起軟甲道：“那我先收着，回來還給您。”

青叔點頭，又問了随身的護衛安排，叮囑了一些去楚都的注意事項，秦恒一一應下，将甘涼二州托付給他，在他回來之前，軍中的事務全權交由他主持。

在甘州待了一晚上，次日一早秦恒便帶着丹陽和謝行回了涼州，讓他們盯着朝廷的動向，安排好後續的事宜，他才放心前往楚都。

秦恒到達楚都的當天，直接住進了太子居住的東宮，修整一夜後，次日才得秦昱召見。

上回見他是建功立業的将軍，秦昱心裡敬佩且欣慰，今日再見莫名有幾分親切，他和他年紀相仿，健碩英武的身姿，倒是與幼時帶他騎馬的兄長有幾分像。

“朕聽旁人說，你很會長，知道像母親，不能像父親，可朕覺得，你跟兄長挺像的，一有不順心就想着推翻朝廷，自立為王，你和他一樣有野心，也一樣的不自量力。”

秦恒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道：“臣身為秦氏後人，自幼受養父教導收複失地，保家衛國。臣隻想驅除敵寇，為國盡忠，起兵造反并非臣的本意，實屬無奈，請皇上恕罪。”

“這次看在你立過功的份上，朕放你一馬，再有下次，就别怪朕不顧念叔侄情分。”

“臣以後不敢了，多謝皇叔！”秦恒伏地叩首。

“平身吧！”秦昱并非是要追究他的過錯，隻是想表達對他造反一事的不滿以示警告，他已經來了楚都，再要惹他不高興，他随時都能處置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幼時兄長待朕不錯，後來的事朕也甚是惋惜，幸好你還活着，兄長後繼有人。朕沒有子嗣，朝臣逼着朕立儲，朕思來想去決定将你過繼過來，立為儲君，全了朕和兄長情分，希望你擔得起這份責任。”

秦恒并不相信他的這套說辭，但人在屋檐下，還是跪下謝恩，替父親認了錯。

秦昱見他态度還算誠懇，對他愈發和善，又同他聊了會兒甘州和神鷹都督，直到累了才讓他去元儀殿拜見皇後。

如意一早便知道他要過來，早早就侯着了，并不避人，張羅了一堆宮女太監在旁邊伺候。

“距離涼州一别，不過才幾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秦恒很想見她，問一問是誰出的過繼這個主意，但絕不是今天，今天的他們隻能以皇後和肅王的身份相見。

他垂着眼眸不敢看她，微微笑道：“多謝皇後娘娘替臣周旋，娘娘近來可好？”

“本宮挺好的”，如意示意他坐，讓人拿了甜湯和點心過來招待。

“皇太子的冊封禮是在下月初二，和過繼一起辦，太常寺和尚宮局已經在籌備了，這些日子你就多陪陪皇上，能讓你認祖歸宗全靠皇上開恩，你要知恩感恩，萬不可再魯莽行事了。”

她的身份轉變倒是挺快的，還沒過繼，這就開始以母親的身份來教訓他了。

秦恒心裡不是滋味，仍舊颔首道：“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如意一隻想要個兒子，想有個人喚她母後，不曾想這個人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