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公公幫着他将頭發全部束起,戴上制式的發冠,蒙上防疫用的面巾後,一眼望去,和普通的侍衛差不多,根本聯想不到“皇後娘娘”。
顧棠跟在太醫身後去了藥房。
藥房中三名太醫正在将藥材重新檢查分裝,還有十幾名宮人和侍衛在一旁候着準備煎藥。
三人見他們進來,其中一名太醫招呼道:“老李,快過來搭把手,要不趕不及了。”
“你後面跟着這位是?”
李太醫連忙道:“哦,這位是唐侍衛,是皇後娘娘欽點的,過來幫忙的。”
宮女之死肯定不是隻有李太醫起疑,一說是皇後派來的人,其他幾人心裡頓時明白了幾分。
說是幫忙,實際是來監視的。
幾人不敢大意,分好藥材後,也和顧棠一起盯着煎藥,裝碗,分放到木盒中。
李太醫特意将一碗藥端到顧棠面前,道:“這是陛下的藥。”
顧棠點點頭,接過藥,撩起面巾直接喝了一小口。
“娘……”李太醫吓得差點叫錯了稱呼,“唐侍衛,萬一……”
顧棠皺着臉道:“好苦啊。”
“良藥苦口嘛。”李太醫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松了口氣,小聲道,“若皇後娘娘不放心,可以讓微臣來試藥。”
顧棠聞言,直接道:“本來太醫就不剩幾個,我要是中毒了,你能救我;你要是中毒了,還得浪費個醫生,不劃算。”
李太醫一臉懵逼:雖然很有道理,但總覺得不像是從皇後嘴裡說出的話。
顧棠并不關心太醫想什麼,他将藥裝好跟在人群後面走向東院。
謝明峥住處和顧棠一樣,是最靠近的院門的。
顧棠站在門口,擡手敲了敲。
“進來吧。”
門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棠發現,他竟然有些想念這個聲音。
他故意低着頭推開門,壓低嗓音道:“陛下,該喝藥了。”
“嗯。”謝明峥放下手上的奏折,擡眼望了過來,問道,“昨夜那個宮女的死因是什麼,太醫那裡可有說法?”
顧棠一邊将藥放到桌前,一邊回道:“這事太醫那邊還不太确定。”
“另外幾個症狀比較嚴重的宮人要多留心些。”謝明峥叮囑道,他伸手去端藥,視線不經意掃過了顧棠的手,忽然又将藥放了回去,垂着眼問道,“你是新來的?朕之前似乎沒有見過你。”
“是。”顧棠飛快地扯了個謊道,“之前的人病了,所以我來頂替他。”
“這樣啊。”謝明峥起身走到床前,突然抽出了挂在床頭的長劍,猝不及防地直指顧棠的咽喉,目光狠厲道,“你是誰?混進來是想做什麼?”
顧棠吓得擡起頭,瞪圓了眼睛望向謝明峥:“我……我不是說了,之前的侍衛病了……”
謝明峥盯着顧棠,片刻後微微挑了下眉,将劍收了回去。
“首先,你的手不是一個常年習武的侍衛的手;其次,這個院子裡有沒有新的病患進來,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謊說得太拙劣了。”
顧棠沒有意識到謝明峥為什麼收回劍,還繼續往下演。他用着陰恻恻的聲音道:“是嗎?但是你發現的太遲了!”
說着,裝模作樣的将手背到身後,然後用力抽出,刺向謝明峥。
謝明峥擡手直接攥住了顧棠的手腕,無奈的歎了口氣:“皇後娘娘這是悶太久了,找不到人鬧騰嗎?”
顧棠愣住了:“你怎麼知道是我?就算手有破綻,難道你還能憑一隻手認出是誰的?”
“你的眼睛,我不會認錯的。”謝明峥随口說道,拿下顧棠手上的紙包,打開後發現裡面裝了幾顆蜜餞,“給我帶的?”
顧棠滿腦子都是那句“你的眼睛我不會認錯”,小心髒像突然掉進了蜜罐子裡似的,跳動的每一下,都帶着絲絲的甜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後的碎發:“這藥太苦了,我順手給你拿的。”
謝明峥表情微怔,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慢慢蹙起眉:“你喝這藥了?”
顧棠道:“啊,嘗了一小口。”
“你不僅嘗了藥,還親自送過來。”謝明峥幾乎是笃定道,“那個宮女的死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