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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桃花籠·舊憶(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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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搖頭:“奪其性命反倒是最輕的責罰了。”

“她執着于獲得不義的力量,走火入魔不聽勸阻……她是吾立誓養育的子女,事到如今,吾也有錯。吾會将她一同帶往天界。至于如何懲戒,就由三界上神大人定奪好了。”

“不是吧?”裴江踉跄着站起來,滿臉驚恐,“你不是告訴我,這次天界隻命你一人前去嗎?帶個有罪的孩子算什麼?我看你把她交給我,斬斷這些塵緣好生前往天界複命才是上策。”

“并非如此。”神君歎息道,“自妖王封印于了卻谷中以來,吾與其他三位神君一直恪守在自己的國家,用各自的方法維持着天下太平。但這次天界頒布的急诏令,隻有吾一人收到,吾并不認為這是個祥瑞之兆。”

“了卻谷位處萬象之西南,與陵光接壤。我想……恐怕與妖王再世有不可磨滅的關系。”

“那難不成你要将這鸠妖變成藥人,下蠱毒培育成死侍,讓她前去殺了妖王?”裴江抹了把脖子上的汗,笑得很勉強。

神君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行吧,我不問了。”裴江舉起雙手,“那阿玠你打算如何?沒了你的護佑,他雖是千歲高齡的鶴妖,本質上卻還是個單純懵懂的孩童。他太過于純良,遲早會被惡妖惡人騙得體無完膚的。”

“不是有你嗎?”陵光神君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還有你的宗門後輩們,都會成為他的益友良師。吾會讓他在吾空缺的時間中,坐上吾的位置,守護陵光世世代代。”

“天上一天,人界一年。你這一去,怕是跟我再見不上了。”裴江聳聳肩,沉重地吐出一口氣。

“無妨。吾需要傳授予你的劍術,你已經全部精通了。甚至還能自創改良。吾也甚是欣慰。”神君輕喚來一陣風,俯視着坐在地上的裴江,“待到吾歸來之日,定是伏陽宗聲威四海之時。到時候吾會帶上你的後輩之人,來你墓前與你對飲。”

“哈哈哈哈哈!”裴江仰天大笑,“神君一言九鼎!”

陵光神君輕撫開阿玠額前的發絲,最後再朝裴江颔首。

“後會有期。”

——

賀玠是自己一路尋回歸隐山的。

陵光神君自那一别,化作仙霧而去,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他們誰也不知道,無人在意的角落,有隻蝴蝶目睹了事情全部的經過。

賀玠一邊往回飛,一邊梳理着自己得到的線索,大概能還原出這幾百年中神君周圍發生的一切。

因為妖王再世的可能,神君被召回天界領命,而犯下重罪的鸠妖被他一同攜往。在陵光神君空缺的百年間,那鶴妖便一直替他盡着護國佑民的職責。

可是……

賀玠想到在金壽村,裴尊禮與鸠妖的那一場對峙。

他也強硬地詢問過鸠妖陵光神君的下落,可鸠妖卻說……神君已經死了。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事件愈發撲朔迷離,賀玠不敢妄自揣測,隻能先安于當下,想辦法破開這跨越百年的幻境。

他作為一隻無人問津的小蝴蝶,怡然自得地趴在神君家外的窗台。看着神君為阿玠療傷,看着他在阿玠沉睡期間寫下臨别的書信,做好最後的囑托。

神君走後的那天,他停在阿玠身邊,陪他看了一整天的太陽。

賀玠不知道這個少年和自己到底存在着什麼關系,但光從至親離去這一點來看,兩人倒是出奇的一緻。

往後的時間便像加速了一般,日升日落快得驚人。

阿玠就這樣一個人待在那曾經三人居住的屋子裡,白日裡練武,晚上就挑燈看書。

那些神君收藏的書籍他一本不落地全部看了下來,無聊的時候甚至能依葫蘆畫瓢學上幾招仙術。

什麼《萬仙古籍》《降神秘典》《涅槃禁術》都被他學了個遍。

裴江有時會來看望他。給他講述宗門如今的見聞,教導他與人相處的道理。

但凡人壽命畢竟短暫。

在那裴江最後一次伛偻着身體離開歸隐山後,不久就病逝而去,成了一方矮矮的墳墓。

阿玠很聽神君的話,一直安分地待在山中,除非陵光出現重大天災絕不露面。

不要暴露身為妖物的事實,不要告訴除裴江以外任何人你的名字——這是神君對他的警示。

裴江一走,世上再無人知曉歸隐山中白鶴少年的真名。

賀玠就這樣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度過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神君一直未歸,少年卻出落成了穩重的青年。

枯燥無味的日子持續了兩百多年。直到某日,起床準備練劍的阿玠突然擡頭看向金光大放的太陽,覺得自己應該改變點什麼了。

神君隻說過讓我不要露面,可沒說過一定不能出山啊。

抱着這種百年來意外出現的頑劣之心,他化身為一隻通體雪白,唯有羽翼尖帶有墨痕的仙鶴,飛出了歸隐山。時隔百年再一次來到了陵光國中。

賀玠飛速翻閱完了這兩百年一成不變的日子,跟随着白鶴降臨于陵光,看着他滿是好奇地盤旋在已然繁華恢宏的陵光主城之上,遨遊在那坐落着伏陽宗的山巅之際。縱情觀賞着自己從未領略過的光景。

“哇——!”

一聲刺耳的嬰兒啼哭聲從伏陽宗内傳來。曾經荒蕪一片的宗門如今也是群樓竣起,弟子如雲。

裴江真的沒有辜負神君的期望。

阿玠被那持續不斷的啼哭聲吸引,展翅飛到了源頭處。

那是一片竹林密布的邬地,清澈到魚影映石的湖心處有一幢攢尖頂式華美的樓閣,正是百年前阿玠親自提名的郁離塢。

樓閣共有七層,底部修繕精緻的房門前,一群年長之人圍着那發出陣陣啼哭的屋内焦躁地踱步。

看服飾和面容,那些相聚此處的人身份都不凡,很可能是宗門的師祖長老。

“宗主到!”

湖心處駛來一艘船舫,阿玠停在屋頂上,和賀玠同時回頭看向此時的伏陽宗宗主。

男人身材雄壯高大,比當年的裴江更顯粗犷霸氣。濃眉緊鎖,腰佩一把玄鐵黑劍,沉默不語地走向樓門前。圍聚的長老紛紛俯首讓道,靜待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宗主留步吧,夫人此時身體虛弱不便見人。待穩婆将孩子抱出來就好了。”一位濃眉長須的老者湊近到男人身邊低聲道。

“是個女嬰?”男人沒有理會長老的勸告,而是死盯着房門沉聲問。

“這……”一衆長老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是個女嬰?”男人又沉聲問了一遍。

“回宗主。是、是一名千金。”

男人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回頭就走。

“爹!”

突然,男人身後跳出一個身材矮小的褐發男孩,大約隻有五六歲,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胳膊,指着屋頂上停留的白鶴說:“爹你看!是仙鶴!都說仙鶴送子,是吉兆!妹妹一定是福星降世啊!”

福星?阿玠歪了歪腦袋——曾經也有人這樣說過他。

男人斜眼看着化為白鶴的阿玠,突然手中寒光一閃,一束劍光便朝他飛去。要不是阿玠身法了得,早就被那一劍貫穿了身體。

“什麼仙鶴!我看連聒噪的鴉雀都不如!”男人憤而再次舉劍準備刺向阿玠,“明明說過了這一胎是男孩,怎麼會是女嬰?”

什麼情況?賀玠也被這個宗主吓了一大跳,聽了半天後才隐隐察覺,這男人多少有些不對勁。

“爹!不要殺它!”男孩哭喊着抱住男人的胳膊,卻被他一腳踢在心口,滾向一邊。

“沒用的廢物東西!要不是你天資平庸,連最簡單的開雲一式都做不好,我又何必再生一個累贅!”男人沖着地上的親骨肉呵斥着,仿佛他是什麼路邊的野犬。

男孩已經習慣了父親的打罵,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泥灰,低聲道:“孩兒知錯,還望爹……放過那隻仙鶴。”

男人深吸一口氣,突然拔出黑劍,朝着男孩左手手腕刺去。六歲的孩童哪裡懂得躲避,當即就被父親刺得驚聲尖叫。

“那就用你的手筋替它的命吧。”男人神色冷漠地收回佩劍,頭也不回地走了,“反正留着也沒用,倒不如殘廢了省事。”

屋頂的阿玠和賀玠齊刷刷看呆了。全然沒想到伏陽宗當代宗主是這樣的人。

不過那個孩子……賀玠小心翼翼飛到他身邊,仔細描摹着那尚且稚嫩,還未長開的五官。在那水靈靈的委屈琥珀瞳孔中,看到了那張冷淡的高嶺之花臉。

這不正是……裴尊禮裴宗主嗎?

賀玠呆住了。

但那仙鶴卻毫不知情地展翅飛下,待到那些長老都跟着宗主離開後,輕盈地落在男孩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

阿玠突然開口說話,吓得那男孩微張着嘴巴,小臉煞白。

“妖、妖……”

畢竟是斬妖宗門世家公子,這點常識他還是有。

“你叫什麼名字?”阿玠抖抖翅膀,又問了一遍。

“我、我叫裴尊禮!”男孩哇的一聲吓哭了,邊哭還不忘尋找武器反抗,但無奈手邊空空,隻能跌坐在地上往後退,“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我很瘦的!”

阿玠好似被他可愛的樣子取悅了,蹦跳着上前兩步,尖尖的鶴嘴杵到了他的臉上,猶豫半晌後開口道,“我叫雲鶴。謝謝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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