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墨執野實在是沒想到,她為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遞過來的藥包上,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
他不禁捏緊了藥包。
“最近是不是很困難呀?”男子輕聲問道,話語中仿佛有些似有若無的關切,聲音依舊冰冷。
“還好啦”岚枝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她疲倦的神情卻落在了男子眼中。
就見男子不知手放在身側取什麼東西。
也許是因為他的手沒力氣,擡不高的緣故,岚枝并沒有看懂他的操作。
他用手推了推被子,露出剛剛從腰間取下的玉佩。
“這個玉佩你拿去鎮上當鋪換點錢,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淡然和随意,仿佛這塊玉佩對他來說隻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岚枝看的出來這塊玉佩質地很好,她的父親腰間就帶着塊相似的,上面那些經常撫摸過的痕迹,看上去它應該陪伴了他有些久了。
娘親說過當她接受了别人無比貴重東西,就要考慮好以後那人讓還的後果,沒字沒句得來的東西她還是不要為好。
“你自己收着吧,我不需要”
墨執野是第一次被人拒絕,他的傲骨讓他說不出其它話來。
“好”
岚枝坐在床邊給他換藥。
“疼嗎?”把藥粉撒上去。
“疼就叫出來,哭出來”
岚枝看着傷口因為藥物的侵蝕冒起了白泡,看着都疼。
墨執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行軍打仗多年,大大小小的傷都受過,他都已經免疫了。
曾經他也哭過鬧過,隻是他現在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身為一個侯爺,一位受民衆敬仰的将軍,他不應該為這點小痛就哭,也沒有必要。
父親小時候告訴過他,身為一名男子漢大丈夫,受了傷之後隻會哭是沒用的,要想獲得更高的身份地位和名譽,就要學會隐藏自己的情緒,萬不可被外物所幹擾。
他自3歲以後就沒有哭過,甚至老侯爺去世的那天他依舊沒有哭。
“沒事”
見他這麼說,岚枝給他綁上繃帶打了一個蝴蝶結。
時間匆匆流逝,又過去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他的身體狀況有了顯著改善,手部力量逐漸恢複,可以擡起手臂了。
然而,岚枝再也沒有喂他吃過飯,他們之間的交流也變得越來越少。
大多數時候,岚枝都不太願意說話,而他則是默默地看起了書,也不說話。
令岚枝感到意外的是,有一天夜裡,他竟然主動将床鋪讓給了她,自己選擇睡在冰冷的地闆上。
這個舉動讓岚枝高興了,她的腰,她的背終于可以得到拯救了。
盡管每次吃飯時,他都會顯得非常吃力,一邊艱難地進食,一邊像是哀怨地盯着岚枝,但他再也沒有抱怨飯菜不好吃或者其他嫌棄的話語。
相反,他似乎在努力的适應這種生活,并默默接受着一切。
又是一天晚上,夜色如墨,深沉而甯靜。
岚枝正準備進入甜美的夢鄉,卻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聽上去很是莫名其妙。
你們能想象得到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說出這些就像是被人逼迫着說的并不和諧的話多搞笑嘛。
“小姑娘,你是叫岚枝嘛?”
岚枝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回答道:“嗯”
男子繼續說道:“我有個親妹妹,她和你很像,小時候特别乖巧懂事,不過她沒有活過那個冬天….”
岚枝聽了,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同情之情,輕聲回應。
“嗯”
“她若是長大了就和你一樣大了”
“嗯”
“你知道嘛,我其實挺想有個妹妹的”
“嗯”
“你想不想有個義兄”
墨執野向來冷漠無情的臉上湧上些許真切。
“…………..”
前面都還好,後面直接給她幹沉默了。
雖然說她是句句有回應,句句敷衍。
可…..
不是,這人在說啥呀,她怎麼就聽不懂了。
他想有個妹妹,回去可以讓他母親再給他生一個。
岚枝很困了,她想睡了。
讷讷地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憋出一句。
“睡了吧,明晚再說”
岚枝起身,熄滅了桌上的燈火。
聽多了小姑娘叫他小墨,墨執野都聽習慣了,現在小姑娘不叫了,她還有些不習慣。
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的到她對他明顯比原來冷漠了。
他都想好了,她既然救了他,他也一直把她當成一個歲數比較小的小姑娘來看,不如就認了她做義妹,反正她一個人生活在這裡那麼艱苦,不如以後随他回京城的侯府去。
他可以保證她這輩子都會快樂幸福。
“小姑娘,你今年幾歲了”
想到什麼,又問了句。
“14”岚枝眼睛閉着,嘴動了動,不久便睡得很熟了。
墨執野想了想也對,如今女子及笄便要嫁人,她雖說看起來還小,但隻有一年便要嫁與他人。
等帶她回去,他會給她安排一門滿意的婚事。
窗外淅淅瀝瀝下着秋雨,不知不覺已到了第二天早上,這是他第一次醒的比她早,他将窗前的燭燈挑亮了些,思緒卻忍不住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