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聽說了嗎?京城那位郡主要結婚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啊?”
“哪個郡主啊?沒聽說啊!”
京都大道兩旁,正在買菜的婦人跟旁邊正在買包子的嫂子正閑聊着聽說來的八卦。
“啧,還有哪位,就是那位柳若扶風,沒繼承家中半點風采的鎮國郡主。”
“嗷嗷,是她啊!這俺知道,俺姨姨的舅舅的孫子正好在宮中當差,皇上還專門辦了個相親宴讓她選夫婿,聽說當晚什麼丞相的兒子,武安候的親戚都來了,排場大的哩!”
“這麼大排場啊!那她最後選了誰啊?”
“聽說啊,嫁的是定遠候的小兒子,相親宴結束第二天,聖上就頒布聖旨了呢!”
“定遠候的兒子啊,那肯定靠譜啊!定遠候,那麼厲害的大英雄,他的兒子想必也絕不會差的。”
這買包子的嫂子眼睛往四周瞅了兩眼,接着小聲在買菜婦人耳畔輕聲說話。
“咦,可不是呢?聽俺親戚說,這人啊!頒布聖旨當天就殺了人,聽說長得妖豔十分,看着就是一副招人的樣子,而且還心狠手辣呢!”
“啊!這樣啊,那這鎮國郡主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哎,你說這,好命了前半輩子,錦衣玉食,留在咱這繁華的京城,後半輩子,到那粗犷的疆北,這小娘子該咋過啊?”
“你看這,疆北粗犷野蠻,嶺南潮濕小氣,算來算去,還是咱京城最好,你說這小娘子,為啥不選個京城人,富貴一生,豈不美哉?”
“他們這些大人物怎麼想的咱也不知道,咱呢,也沒什麼大的志向,就希望俺家閨女,下半輩子過的安安穩穩的,幸福”
“行啦,你說的對,咱也管不着這些勳貴的事情,做好咱自己的事兒就行啦!你看這包子都涼了,俺還得回家幹繡活呢,不跟你聊了啊。”
買賣的聲音不絕于耳,坐在車廂裡的沈菁等待頌兒買包子回來。
卻沒想到等待的時候能聽到這些話,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話還真應景。
她不禁笑着搖了搖頭,所以啊,這世上最不能相信人的那張嘴啊。
沈菁這廂還沒感慨完,就看到頌兒拿着食盒掀開簾子進門。
食盒用外面是竹子包裝着,内部卻是上好的暖玉,包子在裡面色澤鮮亮,還隐隐有棕色的汁水流出,看上去誘人至極。
頌兒看到自家小姐用玉箸夾起滾燙的包子,正要輕聲提醒,就看到那包子已經進了口。
她拿出随身使用的帕子,輕輕擦過沈菁的嘴角。
溫聲道:“郡主,下次在府中用膳吧!外面人多嘴雜,别污了您的耳朵。”
想也知道,頌兒一定是聽到了什麼,賜婚這樣大的事情,不是隻有一兩人議論的,想必整個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沈菁接過帕子,繼續吃着自己的包子。
吃完之後,她笑着對頌兒說:“頌兒,你可不要小瞧市井小民,偌大的朝廷,不正是由他們組成的嗎?”
頌兒忿忿道:“頌兒受教了,不過,還望郡主不要過分在意。”
沒等頌兒說完,沈菁就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止住她即将要說的話。
接着沈菁掀開簾子,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忽然笑道:“其實府裡的包子跟外面也沒什麼區别,大概是外面的陽光更好一點吧!”
頌兒順着窗簾想外面看,但看到的卻是市井煙火,尋常人間,有一瞬間,她大概明白自家郡主在講什麼。
馬車一路前行,過了一會兒,走出熱鬧繁華的大街,進入一片寂靜的小巷子裡,在一處院落停下。
沈菁踩着腳踏下馬車,出來殷勤迎接她的是老熟人封翎羽。
沈菁今日出門辦事,特意選了一身青色長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扮作男子打扮。
可眼前的封翎羽卻十分誇張,穿了一身紅,還隐隐閃着金,身上散發着開屏和求偶,就差孔雀上的兩撮毛了。
封翎羽說是來接沈菁,但是兩隻眼睛怎麼看都在向後面的車廂看,到處亂瞅。
沈菁打開折扇,“唰”的一聲,終于成功将這位“望妻石”亂探的頭扭了過來。
頌兒在一旁捂嘴偷笑,說道:“明源之前被公子吩咐去做事了,近期内應該不會在京城内。”
封翎羽尴尬一笑,接着幹咳一聲,正經道:“郡主,來,我帶你去看看咱府上的家産有多豐盛。”
沈菁眉心一皺,封翎羽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補救道:“公子公子,來,您這邊請。”
一行人走進院落,穿過一層層走廊,最後在一處廂房停下。
沈菁走這走廊時發現,這彎彎繞繞的回廊看似隻是走幾步,但其中大有來頭。
想到這裡,沈菁的眸色漸深,看來此人的來頭不小,怕是在封翎羽這股勢力範圍内的核心了。
封翎羽不複方才的姿态,反而一臉尊敬,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師傅,你在嗎?”
裡面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進!”
沈菁打開房門進入,剛一進入就聞到一股極重的酒味,眉不禁皺了皺,還沒等她說話,身後的門就“啪”的一聲關掉了。
門外的頌兒看到此景,連忙拍門試圖打開,焦急地問道:“郡主,你怎麼樣?”
沈菁沉靜道:“沒事,頌兒,你現在門外等我。”
房間内一片狼藉,書畫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散落的酒杯與酒盞。
酒氣沖鼻,沈菁不禁打開折扇,試圖扇開這味道。
盡管是沈菁最不喜歡的味道,但是還是一路向前,走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