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雲聞聲看去,屋外的護衛鐵面伸手給她遞來了藥箱,瞧着他有些氣喘發汗,許是一路跑來的。
“将軍說,梨雲姑娘弄傷了手,讓我趕緊給送來,姑娘放心,府上的傷藥都是上好的,保準立馬見效。”
鐵面隻說着,垂眼看着梨雲的手掌,有些關切:“姑娘莫要等了,這會天氣熱了起來,再遲些上藥,傷口怕要惡化了。”
說罷便将藥箱遞給了梨雲,讓她捧着,又從懷裡掏出瓶藥酒,囑咐一番:“可會有點疼,姑娘要忍着些。”
梨雲悶聲點點頭,看着鐵面為她擦淨手掌的血,還看着他為她撒上藥粉,竟不覺得有些疼。
眼瞧着鐵面撒上一層厚厚的藥粉,卻也不伸手觸摸包紮,隻拿回藥箱,對着她說:“姑娘若巧手就自己包紮,若不方便,我給你尋個嬷嬷來,或為你找個小姐妹幫你?”
梨雲笑出了聲,自各兒從藥箱裡拿出布帶,靈巧地給自己纏上,包好傷口。
鐵面見梨雲安好,便又将藥箱遞給了她,抱拳做辭,“今夜我在院外帶領一隊府兵看護内院,請姑娘與夫人安心睡去吧。”
梨雲拎着藥箱屈膝感謝:“多謝鐵面護衛。”,暗想,幸好這将軍府中還有一位好說話的,不似将軍一般無情無禮。
穆枭依舊穿着婚服在府内巡邏,隻覺得眼瞧着那個飛檐走壁的小賊身影有些眼熟。
正路過前院庭園,聽屋檐上有人呼喚。
“穆将軍。”
擡頭,看見無茗從房頂上一躍而下,手臂留有箭矢劃過之傷,手裡捧着個盒子,像來送禮。
“如此良夜,将軍在府中穿梭,可是找我?”
穆枭招來鐵心,吩咐他撤去巡邏的府兵。轉面,卻埋怨無茗:“我府門也不算小,怎麼還容不下無茗兄弟邁腳而入的?”
無茗垂頭慚愧笑說:“我原隻是想等賓客散去,私下遞你禮物,慶賀你與蘇小姐新婚之喜。”
“卻等到最後,隻看到倩影入房,我倒不好多去叨擾,就想着把禮物放下就走,誰知驚動了你滿府侍衛。怪我怪我。”
穆枭看着無茗箭傷,多有慚愧。
無茗不以為意隻擡了擡胳膊,笑說:“劃傷罷了,将軍箭術還需再練練。”
穆枭失笑,接過無茗遞上來的禮物,答謝道:“無茗兄弟既然來了,與我喝一杯再走吧。”
無茗凝眉,笑問:“洞房花燭夜,将軍豈叫夫人空等?”
穆枭如實道來:“與她不過有名無實,又怎會與之親近。”
“什麼!”
“隻盼着,”穆枭頓了頓,坦然:“盼着若你能見到我師姐,替我轉達一二!”
無茗聽到這話瞬間怒了,蹬上前,緊抓着穆枭的衣襟,狠狠說道:“你再說一遍!”
穆枭有些茫然,隻再複述道:“若兄弟于江湖上遇到我師姐,請你轉告她,子枭雖成婚,卻無夫妻之實,此心不變。”
“你!”
無茗起拳,向穆枭打去,壓低着聲音朝他怒罵:“蘇小姐何辜!竟空度年華,嫁于你這樣朝秦暮楚之人!”
穆枭被無茗一記重拳打得踉跄了兩步,嘴角滲了些血,他雖覺得蘇雅此情此景是自食惡果,但到底心中對她留有一絲歉意,如今挨了無茗這一拳,便當自己還了。
依舊不改初衷,再對着無茗說道:“我心中唯有師姐,矢志不渝。至于蘇雅,她之所求,不過将軍夫人名頭罷了。如今我給了,也不算虧待。”
無茗還以為那日穆枭将話聽了進去,哪想得到這人竟如此固執。空放着窈窕淑女獨守空閨,卻費力勞神地念着江湖舊人!
真真朽木難琢!
“你若是這般想法,就該同蘇小姐言明!告之她你心有所屬,勸她對你斷情絕愛!”
無茗怨氣滿滿,沖着穆枭教訓,“尤其如今,你們有了夫妻之名,又同處一屋檐下!難免因陰陽相吸而動情不知!”
“你若真對無璧死心塌地,可别貪心不足,想着左擁右抱這等美事!”
穆枭見無茗口沸目赤,與他當即約法三章:“我不會與她生情,不會與她親近,更不會同她歡好,今日在此保證,煩請你來監督!”
無茗見穆枭劃掌立誓,對他再無可奈何,隻得說:“你手上的賀禮,是我贈予蘇小姐的,不是給你的!”
穆枭在身後作拜,“我定親自轉交。”
一夜無事。
次日穆枭得皇恩休沐在府,蘇雅不知,誤以為他已去早朝,遂叫廚房先備好了早飯,正在廳中等他歸來。
隻掐着時間,想着先把今日療傷的補藥喝了,卻叫梨雲端來時與穆枭撞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