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轉正了身子,垂頭說道:“将軍吩咐罷,我聽着就是了。”
穆枭借着月色遠遠看着蘇雅恭敬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半晌,才低了聲,說道:“今夜是我不好,心情差,才對着你發脾氣。”
蘇雅微微擡眸,聽穆枭這勉強自認錯的口氣,心裡還是不舒服。但能勞動他堂堂将軍于她認錯,也算是二人關系的一種緩和。
蘇雅屈膝作禮,輕聲回道:“明日還有諸事未明,我先回房睡了。”
她自以為能做到和穆枭兩不相擾。現在才猛的覺得,同在屋檐下,如何能不相接觸。少不了因為對方一言一行而受感染。
隻是如今見穆枭連這眼前的這點距離都是不願意多走,她竟不知是喜是憂。
蘇雅屈膝,沒得回應就快不回房,不與穆枭再聽多說。次日又繼續按着圖紙修葺穆府,兩個人雖早晚碰一面,隻點頭應聲,不有什麼多話。
隻是蘇雅牢記,她統領後院,故穆枭的衣食住行,她都親力親為,上到他的三餐飲食,下到他後院養的幾條獵犬,她無一不用心照料。
穆枭受不受是一回事,但她做不做卻是另一回事。她隻圖一個問心無愧,盡職盡責。
前後不到一月,把這穆府翻新了個遍。
從前白日偏昏,夜裡更暗,四角再沒什麼長得好的花草,亦别提什麼花園亭院。
今修繕了一番,又加了諸多設計巧宗,不僅多了詩情畫意,更種了許多竹林花圃,府中角落,竟各有千秋,成了一步一景所在。
更是為穆枭的幾隻愛犬尋了一處偏院,既有休息的屋檐,外有專供它們奔跑撒歡的草地,一般百姓看了,都要直呼羨慕。
蘇雅為感謝蕭衡張缤這些日子的幫忙,打算辦一宴席,本也沒想多請些什麼人。可許是修宅的事情傳到了聖上耳朵裡,穆枭被當衆賞賜了好多物件,說給他增添些貴氣。
朝中不少人趁機攀附,皆主動上門拜訪。蘇雅無奈,不得大擺宴席,不好丢了将軍的臉。
不過請客一天,卻提前好多天準備。多是蘇雅親自勞神費心,連着幾日沒睡好不說,更是在席上強撐着精神與人應付。
好不容易等到賓客都散去了,萬事都歸位了,這才得以松下筋骨。
躺在床上休了一天一夜,腦子裡混想着:從前都不把這些表面做派當回事,如今成了将軍夫人原不想為自己的面子費功夫,卻還要為别人的面子争氣,當真是比做女俠還累。
穆枭一日一夜沒見到蘇雅,以為她累病了,又想稍稍彌補從前為難之心,立馬從外請了醫者,讓鐵面帶去内院瞧看夫人,做一份關心。
鐵面亦不敢輕易去内院,隻吩咐了婢女去請梨雲帶進去。
梨雲倒不讓鐵面難做,就當尋常請個平安脈罷了。
蘇雅身體睡得松松軟軟,聽屋外梨雲帶來了女大夫,很是奇怪,問了才知是穆枭的好意。
也不好意思讓人白走這一趟,便讓人把了脈。
這女神醫說是師承江湖中的小醫聖,從小把脈無數,自是也救治過不少能人異士,一摸蘇雅脈相,知道她必是個武功高手。
隻笑答,“夫人,底蘊渾厚,身體強健,倒沒什麼病災在身,靜養方是最佳。”
梨雲便領了人正準備出府,沒想到遇到穆枭在前廳正等着他們。
人帶至跟前,穆枭發問:“不知我家夫人如何?可是這些日子勞累過甚,牽出從前孱弱舊症?”
女醫恍惚,隻如實禀告:“夫人沒什麼大礙,不過神思倦怠,好好休息一兩天便就好了。”
穆枭在軍中聽聞倒此神醫博學多受人推崇,又是女身,更方便蘇雅,特此請來。聽她如此說,心中放心大半,想着再多觀察幾日,若好了,那便是真無事了。
故此喃喃自語:“如此甚好,有勞開個養氣補血的藥膳方子,也算防微杜漸。”
醫女讪笑而答:“倒不是奴家憊懶,常言道虛不受補,但泰康亦無需進補。夫人體質甚至在一般男子之上,進補着實沒有必要。”
穆枭聽之乍然,一旁站侯的梨雲搶了話說:“夫人日常多有活動,身子骨确實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