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聽蘇雅婢女亦如此說,故此也不願多上心深思,隻認為她無事便好,徹底了去了心中前些日子于她的愧疚。
隧命鐵面親自護送女神醫回去。
女神醫在路上,笑問鐵面:“你們家夫人,什麼來頭,竟與普通的官宅夫人大不相同?”
鐵面一時沒聽出這話古怪之處,隻客氣回答:“夫人原是蘇府小姐,得聖上賜婚,才嫁給我們将軍的。倒難為她費心打理府中上下,這才累倒的。”
女神醫笑答:“你們将軍乃是武人,也難怪會選擇有功夫底子的夫人。”
鐵面因這話思忖了一下,卻也不忘禀明穆枭。
“功夫底子?你說蘇雅?”穆枭略有驚色,忽的被拉回春日宴上他手掌麻痹那刻,亦回想起曾在天青時見到的後院耍劍的人影。
心中雖認為疑團重重,但因對蘇雅無感,也隻是敷衍一聲:“她本是蘇老之後,一手撫養長大,略有身手不足為奇。”
穆枭捧書卻因此事分了心,看到房中挂着的長劍,那劍柄上的穗,還是在蒼穹山時,下山前師姐送他的,這麼多年他也沒舍得換。隻想上戰場之時,若死了,也算值了。
“天下女子,唯有她一人值得我挂心。”
鐵面知道穆枭所言是誰,不敢接話,片刻退了出去。
蘇雅舒坦了幾日,人精神了不少,因為府中養了花,閑來無事之時,便做個花農,親自打理起來。
一片花圃,開得盛好,叫誰看了,臉上都歡喜。
穆枭偶爾見到府中有鮮花擺上前院,亦覺得心神舒暢。
又見她不怕惡犬,連它們都亮麗起了毛色,故漸漸對府中諸事不再過問,放心讓蘇雅去做。
偏偏蘇雅不止于此,她開始用穆府的錢财在外頭打理些生意,為的是等穆枭年老時,不必守着庫房裡那些死錢物,更不需盼着皇恩,好有個晚年安享。這樣也不算辜負他們面上的夫妻一場。
原是好意在外以穆府之名投資理财,這話傳到穆枭耳裡,卻覺得不可為。
但因着前事,不敢再吹胡子瞪眼,對蘇雅不敬,而是耐着性子問她。
“為什麼到外頭弄錢财?府中開銷,已經開始短缺了?”
蘇雅解釋:“倒未短缺,可府中收入不過隻有朝廷俸祿,且行軍之人免不得晚來一身病痛。我是想着此刻手頭寬裕,才該讓錢财活絡起來,以錢生錢,好保晚年。”
穆枭不同意蘇雅看法,卻說:“以錢生錢是商賈之流的營生辦法。并不是我的做派。”
“将軍是覺得,蘇雅壞了将軍名聲?”
“名聲是小,可錢财生利之事,不過是有人賺,有人虧。今日我們賺了錢,那必定是有人因我們受虧了。”
蘇雅一怔,心裡倒覺得穆枭憨直,實在是不懂經商之道卻還這樣理直氣壯。怨他蠢笨,但還在慢慢解釋與他聽:“将軍,咱們是經商,不是放外債獲利、賭博等害人害己之事。怎麼會有人因咱們賺了錢,就虧了錢呢?”
穆枭轉不過這個彎,他有此愚見是因他行軍總路過艱難的地方,卻又見這些地方自有富商,便覺得是難民都是因商戶剝削而艱難。遂向來厭惡從商之人。
蘇雅又細細解釋:“向來社稷之下,自有貧富劃分,若論做官,你我之上,還有更富有的呢,你可見他們沒有外源之财?”
穆枭眼見說不過蘇雅,隻總結概括,“别人如何我管不了别人,你現是我府中人,我不管蘇府從前現在你是如何維持的,我隻管我穆府,絕不以經商斂财。此事莫别再提,外頭有什麼趁早停了吧。”
蘇雅不服氣,一路跟着穆枭理論,正随他走到前院他常住之處,隻見他神情嚴肅,又是一副怒相。
順着他目光看去,隻見他對着屋中長劍愣神。
蘇雅納悶,說道:“将軍看什麼?今日我才命人特意打掃了你的屋子,是哪裡不妥了?”
穆枭突然猛抓起蘇雅的手腕,厲聲厲色道:“你動了我屋子的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