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見穆枭如此,立馬慌了神,問道:“可是有不适?”
穆枭凝眉,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本無意讓蘇雅擔心,可卻在腿部用力之時,膝蓋忽而有萬真錐刺之痛,實屬詭異。
大夫凝重地為穆枭提起褲腿,表面看上去并無異常,直至銀針刺入,穆枭眉頭又擰緊三分。
再見銀針拔出之處,皆是濃重的黑紫色。
蘇雅吓得倒吸一口涼氣,下刻咬緊牙關,轉身便要再去找哲梅。
“蘇雅!”穆枭一把拉住人,勸她冷靜,“原是我不察,如今蠻夷已走,我們不要與她再有牽連。”
“這可是毒!”蘇雅激動地關切道:“若無她給的解藥,又豈能無礙!”
“她既下毒手,又豈會輕易放過我,你若因此白白受了擺布,那才是正中她的下懷!若我過不了這劫,大不了一死罷了,師姐斷不可因我受累!”
“什麼死不死的!”蘇雅一手死揪住穆枭的衣襟,雙眼含淚,“有我在這,怎麼會讓你死!”
穆枭也握住了蘇雅的手,凝眉重申:“總之,我絕不會讓你涉險!”
二人争執不下,屋外蕭衡正巧趕到,三人對看一眼,彼此有話卻沉默了起來。
穆枭卻忽的腿軟,身子後仰踉跄,跌到椅子上。蘇雅蕭衡忙得上前再确認他所中之毒,紛紛看向大夫。
這大夫也隻是鄉野遊醫,雖能看出穆枭中毒,但再無解讀辦法,隻是說施針開藥緩解穆枭痛苦。
“我沒事的!”穆枭強忍膝蓋襲來的疼痛,故作堅強,“有什麼事回京再議吧。”
蘇雅明明看着他跌坐之時雙腿已然發抖,想必哲梅所說今日乃是毒發之日不假。
正要說服他,卻被蕭衡暗中攔下止住。
“既如此,事不宜遲,我們抓緊回去。”
“可是!”蘇雅本欲反對,卻見蕭衡對她使眼色,隻好作罷按下不提。
蕭衡弄來兩匹馬,再給穆枭的藥裡下了點蒙汗藥,派人看護好他。
蘇雅方察蕭衡用意,贊道:“還是兄長來得及時,做事果斷,他那樣的倔強性子哪是勸得動的。”
蕭衡正色道:“此前我就發覺他腿腳有異,今日本帶了禦醫去穆府,哪知你們都不在,偏叫我好找。”
蘇雅鎖眉,一時又自責起來,都是她早先太過驕傲中了哲梅的計才引狼入室落得穆枭這般。
更是怪自己從未留心觀察穆枭,才落得今日受人掣肘。若早些發現,斷不會放哲梅如此輕易離開。
蕭衡見她如此,提醒道:“時不我待,你可想好如何找到解藥?”
蘇雅鄭重點頭,二人駕馬而走。
蠻夷的部隊因帶着哲梅的棺椁做樣子,故腳程緩慢,不到半日功夫蘇雅就又追上了人。
哲梅知道蘇雅定會折返,此時再見,神氣非常。
“蘇夫人來得比我料想得晚呀。”哲梅把玩着手裡的藥瓶,滿滿暗示,“許是穆将軍身子骨強健,撐到此時,還未露死态。”
“交出解藥。”蘇雅表情十分平靜,甚至有些高傲,“我饒你不死。”
哲梅看到蘇雅這般,怒從心起,咬着後槽牙,怒笑道:“你是沒搞清楚狀況嗎?現在是你要求我!”
蘇雅冷笑一聲,身後樹林叢中,蕭衡蒙面,綁了蠻夷藩王哲吉,刀架脖頸而來。
“一命換一命,否則,他現在就死在你眼前。”
哲梅瞬時再也笑不出來,僵住片刻,随後松下一口氣,不以為意說道:“我以他為恥,你們刀刮便是。隻是,身為大朝官婦,膽敢殺害新封的邊疆藩王,怕是不止我們蠻夷,就連西部之族也會再起異心,到時候聯合攻,”
哲梅見到蘇雅笑得越來越肆意,仿佛在嘲笑一個傻子,氣得她說不下去。
“今日你若不給我解藥,我不僅殺死哲吉,還會散播言論将他的死歸咎到你的頭上。我會讓蠻夷中的每個族人知曉,你不尊兄長,意圖王位,假死而逃,就為了殺而取代,甚至嫁禍于大朝,意圖引起兩邦交戰,你好從中獲利!”
“你大可瞧瞧,屆時群起激昂被讨伐的,是我,還是你。”
哲梅被蘇雅堅定的眼神和從容的話語,吓得一聲不吭,緊緊握住手裡的藥瓶。
此刻,二人各持籌碼在原地僵持。
明明是蘇雅更緊迫,偏偏笑得最輕松,說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穆枭若是死了,我會讓你如喪家犬一般活着,直到你被你的國家抛棄、被你的族人鄙夷、被十面埋伏的敵人追殺,然後再由我,親自送你入地獄去陪葬。”
哲梅聽到這些,心裡不由得震驚。在哲梅眼裡,蘇雅不過是個僞俠客,骨子裡始終是遵守禮法而自我約束的小女人罷了。
今日聽到蘇雅說出這番話,哲梅竟真的起了忌憚,不敢再猶豫,而是将手裡的藥瓶扔給蘇雅。
“此藥服盡,便可解毒,”哲梅強裝上風,“不過那雙腿能否保全,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