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嫣,我該怎麼辦?”阿詩勒隼脫去在外人面前堅強傲氣的一面,現在的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明明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可出于情感、出于道義,讓他此刻進退兩難。
樂嫣手上加重了兩分力道,她知道,阿隼做出抉擇隻是時間問題,但他此刻願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給她,不知不覺中,其實他們已經習慣彼此依靠着對方。
“阿隼,無論你最後決定如何,我都會陪你走下去,你若是暫時割舍不下過去的情誼,不如我們再暗中探探,如何?”
這是樂嫣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她向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若知曉有人要對她下手,她必是會率先出擊,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可面對她的阿隼,她給出的建議顯然收斂了不少。
阿詩勒隼聽懂了樂嫣的言外之意,若是熊師尚且念及過去的半分情誼,他們便手下留情,可若是熊師此行抱着讓鷹師全軍覆沒的打算,他們也必然讓對方有來無回!
阿詩勒隼派人前去探查,探子回禀的消息終是讓他下定了決心。
熊師的投石器對準的并非漠北城,而是鷹師,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過給鷹師一條活路的打算,既然如此,阿詩勒隼将計就計,為他們獻上了一份大禮,熊師的土喀設命喪在了鷹師的陷阱裡。
阿詩勒隼的部下穆金帶着阿詩勒隼在戰場上從不離身的面具回了牙帳,同時帶去的還有阿詩勒隼身亡的消息,無論奕承信與不信,自此,草原上再無鷹師與熊師。
奕承控制住牙帳的消息不胫而走,漠南漠北自是自危,長歌提議與大唐結盟,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方能求得安穩。
一封封書信傳到樂嫣這裡,又一封封書信從樂嫣手中傳出,她知道,若是此次三方結盟,這天下少說也能有個幾十年的太平日子可過,對于大唐的發展,百利而無一弊。隻是這奕承絕不是個輕言放棄之人,明面上也想與大唐結永世之好,還欲攜涉爾親往長安,可這背後有何打算,還真是耐人尋味。
“罷了罷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樂嫣搖了搖腦袋,不再耗費心力在這未發生之事上,這大唐又非她一人之大唐,若是隻靠她一人,還要這文武百官何用。
阿詩勒隼好笑的看她露出孩子氣的一面,自他假死後,他是越發悠閑,沒事兒便看着樂嫣處理公務,眼睜睜看着這原本一絲不苟的人漸漸厭煩了手頭上的公務。
這倒也不能怪樂嫣,大唐初建之時,戰亂多,難民也多,忙起來她是分身乏術,處處小心,可這大唐的杜如晦等人也着實不是吃幹飯的,如今大唐已從一枝需要精心呵護的嫩芽迅速成長起來,朝堂上的能人異士紛紛出謀劃策,李世民虛心納谏,太子也逐漸開始料理事務,一切都走上了正軌,以往那般讓樂嫣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是到了盡頭。
長安。
草原、漠南漠北的使者齊聚長安,樂嫣、阿詩勒隼、長歌幾人都有些恍惚,想起當年他們首次在長安相見,恍如隔世。
長歌此次以漠北郡主的名義重返長安,如樂嫣所料,她在漠北混得倒是風生水起,作為漠北使者與漠南的小郡主一同來與大唐和談,以求庇護。
長歌回到這久别的長安,這裡是她的故鄉,也是要了她全家性命的地方,她來到娘親的牌位前,為她上一柱香。
這裡十分幹淨,瓜果俱全,看來是有人常來祭拜,她尚在猜測是何人常常來探望她的母親,一人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是李世民。
當她看見李世民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她的恨意其實并沒有完全消亡,也是,有誰的滿門血仇可以輕而易舉的化解,尤其那場兵變帶走了她無辜的母親,隻是她對于李世民依舊無法下手,既然今日遇見,她想要一個答案,也算是給她與李世民一個結局。
“你為何要殺她?”
她與李世民都知這個“她”指的是何人。
李長歌從小便不受李建成待見,仿佛無論她做什麼,也無法得到他的肯定與歡心,可她的娘親不同,娘親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所有都給了她,她心中無法拔去的那根刺,其實一直都隻是她的娘親。
李世民歎了口氣,将往事徐徐道來,隻是這往事,不知長歌一時之間是否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