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正在此處特意等着二位兄長呢。”她的行囊早就收好,隻待今日這等機會,若非是刻意等着道别,隻怕這二人隻能快馬加鞭才能趕上她了。
程頌看着面前的少女,隻覺得今日的她很是不同。
“嫋嫋,阿母正在氣頭上,你回房躲上幾日,待阿母氣消了,便不會追究此事了。”少宮道,惹阿母生氣這事,他可太有經驗了。
少商笑着搖頭道:“兄長莫要擔心,你隻當嫋嫋貪玩,想要出去逍遙一番,待阿母消了氣,兄長再來帶我回去可好?”
程頌聞言,一時語塞,那九靈觀雖說在都城邊緣,卻也是重兵駐紮之地,聽聞淩不疑的軍隊就在那附近,倒是比其他道觀安全許多,而且那道觀女子居多,日常起居倒是無甚不便,隻是衣食住行必是比不上程府的。
少商去意已決,況且今日鬧得這般,着實不好收場,程家兄弟雖說憂心,但終是将人放了出去。
馬車将行,忽聞蓮房的聲音,她一路小跑,終是比不上男子腿腳快,這才晚來。
“少女君,蓮房同你一道。”蓮房喘着氣道,攔在了馬車前。
這蓮房伺候少商慣了,生怕少女君去了道觀受什麼委屈,扯了兩件衣服打包,匆忙趕來,幸好還來得及。
少商見她肩頭挂着的包袱輕便,便知她沒收拾多少細軟在内。
“蓮房,你且過來。”少商示意她過去。
隻見少商附耳說了幾句什麼,蓮房乖乖點頭,退至一旁,眼睜睜看着少商的馬車去了。
“蓮房,嫋嫋與你說了什麼?”少宮一臉好奇道。
“少女君走的匆忙,未帶衣物,讓我替她拾掇幾件裡衣再去尋她。”蓮房一闆一眼道。
聞言,程家兄弟心頭疑惑稍解,畢竟女子之事,不便深究。
九靈觀。
半日颠簸,馬車總算是到了,這九靈觀修在山頭,馬車走起來着實費力,若非不合時宜,少商當真想自個兒策馬來此,必定比坐這半新不舊的馬車痛快的多。
少商跳下車,擡頭看着大門匾額,上書“九靈觀”三字,這字迹無鋒無芒,看着倒是讓人心靜。
車夫知這程四娘子來曆,可他也不過是個下人,哪裡敢論主子是非,既派了他來送程四娘子,他隻管完成任務便是,于是乎既無阿谀奉承,也無落井下石。
隻聽他道:“少女君,在下先替少女君去禀了道觀的觀主。”
“無妨,我自個兒去便是,多謝。”少商瞧出他的好意,隻是她如今獨自來此,便不會在乎那些面上的事,遂獨自進去。
觀中清冷,卻是幹淨,當真是難得的清淨之處。
“施主可是路過?”
少商聞言轉身,隻見一女子約莫三十出頭,做道士打扮,聲音溫和,讓人無端生出好感。
少商低頭看着自己這一身打扮,身上還挂着個包袱,怎麼看都不像是來特意禮拜,遂作揖問好,說明來意。
女道長聽完,眼中多了一絲悲憫,也不知少商的哪句話觸動了她。
“在下九靈觀觀主,道号景明。”女道長颔首道:“程施主既來此,安心住下便是,山上還有閑房幾間,不過自是不比都城,要委屈娘子了。”
這處境自是比少商預想的好上許多,這道長不卑不亢,也未對她惡意揣測,隻此一面,便可見其人品。
少商又與這景明交談了幾句,随她熟悉了番道觀,便被帶至後山的住處。
後山一排房屋相連,門窗皆開,原是這觀主擅些醫術,又喜整潔,每日必定會為房屋開窗通風一陣,晚些便會關上。
少商一眼掃去,隻見最裡側的屋前樹下,綁着一匹駿馬,那馬安安靜靜的,不知在等着誰。
景明随着她的視線看去,解釋道:“這是一位施主的,算是舊客,往日從後門出入慣了,想來今日是又到了。”
少商看向最裡側那屋子,門隐約關着,窗倒是未閉,大緻能看見一男子在内。
少商抿唇一笑道:“想來這人平日裡是自在慣了,倒是一潇灑人物。”
景明想到那人,也是不禁彎了嘴角,她這話倒是沒說錯,整個都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同他一般不守規矩之人了。
“此間,便是你的住處了。”景明帶她走近頭那側的屋子,将緊挨着的那間給了少商。
少商正欲道謝,眼底笑意剛剛浮起,隻見屋内的男子走至窗邊,微微探出了些身子,兩人眼神卻是正正對上。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