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攸甯帶人去了自己的儲藏室，那間放着無數箱子的屋子。

她思索片刻，指揮道：“上數下第二個，左數右第七個，打開它。”

黎蓁照做了，那個箱子裡裝了許多書，她一眼就看見放在最上面的《窄門》。

她沒有把書拿出來，而是怔怔地看着它。

煙攸甯兀自繼續說道：“打開它，看完它，你就會明白。”

黎蓁抿了抿唇，出乎意料地拒絕：“不。”

煙攸甯像是完全沒有想到，難得露出幾分怔愣：“為什麼？”

黎蓁道：“純真、熾熱的愛情讓人向往，可我不是阿莉莎，不想把感情埋在心裡。”

她不明白煙攸甯給她看這本書的意義，或許那是變相的拒絕。

黎蓁心裡一陣鈍痛，卻還是想往下說：“我對你......”

“你在說什麼？”煙攸甯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黎蓁拿起書，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給我看的，不是這個嗎？”

煙攸甯面上有幾分怪異：“......不是，我記錯位置了。”

黎蓁：“......”

這下可有些尴尬了。

“記錯位置了......哈，我給你放回去，呃......你想給我看的是哪個？”

人在尴尬的時候話和小動作都會多一些，黎蓁總算是設身處地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煙攸甯不出所望，一連指了三個都是錯的。

黎蓁被迫看到了煙攸甯那堆莫名其妙的收藏品，一箱用完的筆芯，有五個指頭厚的明信片，還有一箱包裝緊密的東西，煙攸甯不說那是什麼。

最後，她終于找到了煙攸甯要給她看的東西，那是一盒錄影帶。

黎蓁要拿回客廳放着看，卻被煙攸甯攔住了。

她将所有錄影帶接了過去，一個一個給黎蓁介紹。

“這是我第一次在學校的晚會上表演，那天的雨很大，多媒體教室的隔音很好。進門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整個人和外界被割離開來。”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長輩錄的，當時還化了很濃的妝，沒想到上舞台以後一點也看不出來，不過表演效果還算好看。”

“這是第一次組織同學參加學校的廣播體操比賽，一些細節是我們一起商量出來的，放學以後在體育館練習。”

“還有這個......”

......

黎蓁低着頭看着那一個個錄影帶，盒子上用記号筆做了标記，自己娟秀，看得出是煙攸甯自己寫的。

盒子被收拾得很幹淨，開口處卻有一些磨痕，大概是經常被人打開看的緣故。

在第一次見過煙攸甯以後，黎蓁回去在各種社交平台都搜索了她的名字，把所有與煙攸甯有關的比賽都看了不下三回。

但這些錄影帶裡的一部分，黎蓁卻從沒見過，更别說是聽本人在自己身邊一點一點講解了。

其中還有一張煙攸甯小時候的照片，順着煙攸甯的動作掉在地上。

黎蓁強忍着想要偷藏起來的沖動，從地上撿起來遞給煙攸甯。

而煙攸甯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可愛吧，想不想要？”

照片裡的小女孩頂着滿頭金發，一雙淺藍色的大眼睛，圓潤的臉蛋，小時候的煙攸甯像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黎蓁違心道：“一般般，沒有很想要。”

按照套路來說，煙攸甯一定會引着自己說想要，然後再拿着不給，吊在驢腦袋正前方做蘋果。

黎蓁火眼金睛，才不會上當。

煙攸甯道：“真可惜，那不給你了。”

黎蓁險些摔了個跟頭。

她隻好誠懇地承認：“太可愛了，我真的十分、特别想要。”

黎蓁一雙眼睛懇求似地看向煙攸甯，惹得她一陣輕笑，沒有說不，但也沒有從黎蓁手上接過來。

于是黎蓁從善如流地将照片收進口袋裡，準備回去買個相框收藏起來。

介紹完所有錄影帶，煙攸甯擺了擺手，示意人把東西放回去。

黎蓁一面将箱子收回去，一面問道：“我是第一次明白看錄影帶和‘看’錄影帶是兩個意思，你不準備放出來給我看嗎？”

“不，”煙攸甯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和你說，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黎蓁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停。

她希望煙攸甯能重新回到舞台，卻一直不敢開口，是因為害怕她本人不願意。

但煙攸甯現在說自己願意，既然如此，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接受宋啟的建議？”黎蓁脫口而出道。

聽到黎蓁提起那個名字，煙攸甯總是有些沉默。

隻是這次，她沒有沉默太久，說道：“因為，我曾經傷害過一個人。”

“一個同樣滿懷希望的人。”